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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 斑衣白骨 2876 字 6天前

贺丞的舌头已经麻木了,除了点头说‘是’,别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于是他说:“是。”

楚行云慢慢的站起来,身体关节生了锈般缓慢而迟钝走到贺丞面前,仰起头看着他,说:“我的条件是,如果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

贺丞目光松散且柔软的看着他,好像在他眼中过了一场轮回般那么长,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道:“应该,没有那一天了。”

“你确定吗?”

“确定。”

不知为何,楚行云忽然有落泪的冲动,或许是被贺丞身后刺目的吊灯刺的眼睛酸涩疼痛,他低下头闭上眼睛,默默吐出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和心率,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道:“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在一起吧。”

贺丞瞳孔微微一振,随后露出更加深度的迷茫不解:“什,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和我在这栋房子里过一辈子吗?正好我也没地方可去,就像当年这栋房子收留我一样,如果你愿意收留我,我为什么要拒绝?难得有一个人不会离开我,背弃我,愿意陪着我,守着我,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信任我,帮助我,这样一个人,我没有理由要拒绝。”

说着,楚行云笑了笑:“你刚才还说,想娶我进门儿是吗?我是男人,不用你高头大马八抬大轿来接,只要你把门打开,我向你走来了。不过,在院子里挖两座坟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想了,我还是比较喜欢——”

忽然,他胸口一痛,被一双手臂箍进怀里牢牢抱住,闻到贺丞身上清淡的沐浴液香味,和已经渗进他的皮肤里,洗不掉的冷檀香。

楚行云把下巴垫在他的颈窝里,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唇角嗜着一丝微弱的笑意。

“啊!”

贺丞在他耳边咬着牙发出一声低吼,用力好像要咬碎牙齿,震破胸腔,撕碎喉咙,那是竭尽全力才能压抑克制住的癫狂的喜悦。

他听到贺丞翻滚在胸腔里沉甸甸的笑声,但是脖子却被他的炽热的泪水染湿。

第68章 捕蝶网【36】

傅亦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回到副队长办公室打开文件柜最底层的抽屉,取走配枪,且装了六枚子弹,然后拿起车钥匙和外套,出了办公室径直走向案情分析室,停在门口抬手轻叩房门,喊了一声:“三羊。”

杨开泰站在长桌后拿着一份文件,几名警员凑在他身边往他手里凑头看,一个个的面色甚是凝重。

几人听到傅亦的声音不约而同的立正站好。

杨开泰抬头看着他:“傅队。”

“小乔在哪儿?”

“已经调回了,正在往回赶。”

“让她尽快赶回来。”

“明白。”

傅亦把外套搭在手臂上,抬脚欲走,又站住了,看一眼杨开泰,道:“你跟我走。”

两人刚走出警局大楼,就见一辆印着‘检察’字样的政府车辆驶入警局大门,片刻后下来三个人,穿着检察官服,胸前佩戴检徽,为首的是一个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双肩开阔,身材挺拔,极其的明锐精神,看人的眼神笃定有力。

傅亦站在警徽门檐下,有意等他,迎上他的眼神时陡然生出一种被天空中俯冲而下的鹰隼一眼刺穿心理防线的感觉。

“副队长。”

傅亦的姓很不凑巧,好像生来和他职位相等,平常别人唤他,他从未给纠结过被人叫‘傅’还是‘副’,但是此刻这位检察员为了区别傅队与副队,刻意叫他‘副队长’,虽然依旧存在着谐音,但是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纪检。”

傅亦冲他笑笑:“来的挺快,刚收到检察院下发的协查通知。”

纪临川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放在他身边的杨开泰身上,伸出一只身居机关深处不经日晒不历风霜,皮肤白皙骨骼修长的手,笑说:“你一定是杨局长的公子了?”

杨开泰跟他握手,说了声:“你好。”

纪临川又看向傅亦,比一般男人要深,要薄的嘴唇向上牵引着适宜的弧度,问道:“你们不参加接下来的会议吗?”

此人一看就是在政治海洋里浮沉已久,磨炼出了一声与不同的人会晤的本领,他脸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笑容,放在任何场合都适用,怎么理解都可以,有心人想在他脸上看出什么,就能看出什么,泥人般变幻莫则,随风而动,是个能长命百岁的人物。

傅亦道:“不了,杨局在楼上等你们,我们还有公务要办。”

“难道抓捕吴耀文的人还没撤回来吗?”

纪临川摆起架子也摆的相当不招人讨厌,温文尔雅娓娓道来的语态听起来甚至还有些谦逊儒雅,但是傅亦很清楚,这人最擅长使软刀子,城府深沉心机叵测说的就是他,在圆滑伪善方面,十个楚行云加上他,也不是纪临川的对手。

杨开泰也瞧出这两人的风场不对,抢先答道:“已经召回了,而且手续正在补,法院已经批下来了,现在只差检察院的审查。”

纪临川笑了笑,脸上浮现两个很浅的酒窝,说起话里仍旧和风细雨:“那楚行云呢?既然他举报分局郑西河渎职犯罪,应该站出来作证,配合调查才对,但是我们从昨晚开始就找不到他,如果你们能联系到他,应该让他尽快站出来配合检查,而不是躲起来规避责任,还有你们说的证人刘蒙,到现在也没有露面,我能理解你们保护人证的心情,但是作为控方证人,难道我们检察院没有优先接审权吗?”

傅亦皱眉,冷声道:“你们应该重点监察郑西河,先把他找出来,他才是那个涉嫌谋害国家工作人员,渎职反水的人。”

“这只是你一面之词,副队长,你也是一名资深刑警,自然明白我们检查方和你们警方一样,立案侦查需要证据,现在楚行云和郑西河各持一词不相上下,说难听些就是互咬,刘蒙夹在中间至今没露面,我们必须把双方人员全都监控调查,而且楚行云以一位停职调查的警务人员身份参与侦查行动,光从这一层上来讲,他已经严重违纪了,所以他和郑西河的交锋论述可信度并不高,如果他想自证清白,就必须站出来接受我们的调查。”

“调查什么?你们——,抱歉,检方怀疑他犯了那条法纪?”

纪临川昂起下巴,微笑道:“渎职,反水,涉嫌谋害在职警务人员,和郑西河一样。”

傅亦唇角一抽,险些挥洒一身风度,骂出脏话,他想说就算你这个‘游泳健将’在政海里被淹死了,楚行云也不会‘划水’。

“那你们就查吧,我还有公务要办,先走一步。”

纪临川在他身后扬声道:“给楚行云一天时间自首归案,不然我们就会启用强制措施。”

开着越野出了市局驶在公路上,杨开泰坐在副驾驶,前思后想还是觉得刚才那位纪检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傅队,他是不是和楚队有过节?”

傅亦沉默片刻,道:“在你来警局前一年,最高检反贪局调查国企钢铁集团总经理陈鹏贪污受贿私挪公款,还吞下几百万的拆迁款,当时反腐风头正盛,最高检想把这件案子树立成典型,楚行云和纪临川都有参与,最后的抓捕行动过程中,楚行云当着纪临川的面抓人,谁都知道陈鹏和纪临川是连襟,纪临川抓捕陈鹏是大义灭亲,陈鹏被别人抓了对纪临川来说就很被动,楚行云使纪临川落得个被动局面,纪临川本来有望在年底晋升副检察长,被楚行云一搅合,好几年都没升起来。”

“这件事我听过,当年反贪反腐,很多政要都被拉下水,这两年倒是平静了很多,当年楚队为什么不把逮捕陈鹏的机会交给纪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