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坐在小小的客厅里,有点不是滋味的看着宋琳琳给他端水果,倒茶。
心说这女孩儿长得一脸单纯相,和郑西河那只老鬼能是什么关系?
宋琳琳确实单纯,被他问了一句就托盘道:“我是他女朋友。”
她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在茶几旁,拿着水果刀很娴熟的削着一只苹果,如此说道。
楚行云心里噎了一下,说不清什么滋味,道:“他是公安局通缉的嫌犯。”
宋琳琳抬起眼睛,很寡淡的看他一眼,然后垂下眼睛接着削苹果,说:“那是你们的事。”
“你不担心我是来抓他的?”
看出这女孩儿心性单纯,他像逗孩子般问道。
宋琳琳说:“应该不会,他在外面交的那些朋友压根不知道他有个女朋友。再说了,你如果要抓他,那就抓吧,他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的确该抓。”
楚行云觉得这女孩儿真是个奇人,她也太潇洒豁达,随遇而安了。同时也是难得的识大体,明事理,看样子还是个能大义灭亲的人。
“你都知道?”
楚行云有心炸她,抛出去的圈套不算巧妙,但是她完美的着了套。
“知道。”
宋琳琳削好苹果,切成两半,分一半给他,留一半给自己,边吃边说:“为了一笔钱把警察局档案室烧了。”
楚行云:“……烧档案室?”
宋琳琳点点头:“嗯,三年前的事了吧,我一直都知道。”
“他告诉你的?”
宋琳琳身体不太好的样子,说话声音很低,气息总有些虚,边吃东西边说话显得有些费力,于是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桌子上,又直起腰舒缓心肺让自己呼吸顺畅些,轻声细语慢悠悠道:“我那个时候刚好住院,看病把钱花完了。当时我都办好出院手续了,不知道他从哪儿弄了一笔钱,数目不小,好几百万。我问他钱从哪儿来的,不说我就不住院,他跪在医院大堂求我都没用,后来他拗不过我,说实话了,放火烧出来的。”
这女孩儿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在唠家常,让一件恶贯满盈的烧毁亡者案宗的罪案变的有热度,温情了许多。
“后来呢?”
楚行云问。
“坏事儿都干了,还能挽回吗,后来我就住院了。”
说着,她把双手往纤腰上一掐,轻呼了一口气,道:“在心脏里搭了个桥。”
楚行云忍不住往她胸口瞟了过去,瞟了两眼才想起什么似的,别过脸不再看,神情复杂。
宋琳琳缓了一会儿,然后拿起苹果接着吃,轻声慢语道:“所以你别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我听不了,会生气。但是我现在不能生气,要不然这桥就白搭了。”
楚行云当然不能在她面前说什么了,沉默无言的吃手里的苹果。
直到门外楼道里响起脚步声,他才精神一振,目露寒光。
宋琳琳打开门,对门外的人说:“你朋友到了。”
“什么朋友?”
郑西河提着大兜小兜进门往客厅一看,顿时僵住了。
虽然他有预感楚行云会来,但是真见到这个人,他还是忍不住脸色一变,身上发冷。
楚行云坐在布艺沙发上,略低着头咬苹果,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老朋友,把苹果核往垃圾桶里一扔,抽出纸巾擦着手笑说:“我呀,老伙计。”
宋琳琳柳条似的身板儿提他手里的东西很费力,所以郑西河把买来的东西先归置进冰箱,然后才回到客厅,坐在了方才宋琳琳削苹果的地方。
这个人以前想弄死他,前两天差点撞死他,后来又放了他,现在又坐在他对面。
楚行云光是看着他这张脸,就打心眼里感到窝火,幸好这间房子里有个宋琳琳,要不然他和郑西河不可能相安无事的坐下来面面相对。
只能说人都是多面体,环境对人的影响和改造实在太大。此时埋头收拾桌子上的苹果皮的郑西河,和那个开车撞他的郑西河实在判若两人,甚至到了精分的地步。
“原来三年前那些女孩儿的案宗,是你烧的。”
楚行云率先打破此时诡异的沉默,冷笑着问。
郑西河像是没想到似的,忙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楚行云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在厨房里做饭的宋琳琳:“所以你被江家招安,从此以后死心塌地当牛做马的替他们办事?”
“话别说的这么难听,都是被逼无路了才一条道走到黑,你以为我——”
“我对你的涉黑反水心路历程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前两天你受谁的指使对我出手?江家?他们想给江召南报仇?”
郑西河面露不屑,冷笑:“江召南算个屁,他到现在连个坟都没有,骨灰还是我从火葬场里拿出来的,江家不收,让我撒到了银江水里。”
楚行云心口好像被谁捅了一拳,忽然感到有些沉重,看着他问:“那是谁?”
郑西河还是不改对他百般看不上眼的态度,阴阳怪气的反问:“你这回犯了哪路神仙的忌,你心里不清楚?”
楚行云眉头一展,笑了:“覃厅长?”
“诶,是他。”
楚行云盯着他的脸略一沉默,脸上笑容逐渐凝了冰:“那你为什么又放了我,还暗示我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