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电话调到最大声,除了震耳欲聋,一点儿都不觉得热闹。
而她就坐在一室的喧哗中,被孤单一点点的淹没掉。
秦漠已经回美国去了,今天下午的飞机,许云依没去机场送他。她已经再也经不起半点儿离别的伤感,撞击着她的心脏,有四分五裂的错觉。
手边的电话响起来,许云依看了一眼接起来:“付谣,有事吗?”
付谣想,这个时候的许云依一定不好过,她经历过,分明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不仅仅是崩溃与绝望,只觉得活着的人比死了的更难受。那时候她更多的是想不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要让她生不如死,犹如置身炼狱。
所以,她觉得这个时候的许云依应该找个人来陪。
“吃饭没有?要不要一起吃东西?喝酒也行。”
许云依问她:“不用看孩子么?”
“我妈带着呢,我有大把的时间。”
许云依说:“好啊,你陪我喝一杯吧。”
两人去了酒吧,越是吵杂的地方估计越能感觉到烟火气。证明她还活着,而且是活在人间,并非像感觉的那样仿佛是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许云依和付谣几乎同时抵达。
点了酒水和零食。
付谣说:“想喝就喝吧,喝醉了也不要紧,我送你回去。”
许云依动了下唇角,优雅的晃动手里的杯子。
“若是能醉死该有多好。”
“那样会十分痛苦。”
许云依抬眸:“现在就不痛苦了吗?”
付谣想,是啊,有多痛苦她再清楚不过。了解却不能渲染,只说:“当初段楚生去世的时候,我想,我一定就要死了,明天或者后天,即便为了孩子我也撑不过三天。可是,你看,我不仅没有死,一样活得很好。只是段楚生从我的生命里住进了我的心里,他没有离开我,我也不会遗弃他。”
许云依灌下一杯酒说。
“活着的人往往只有频临死亡的时候才能复生,可是,这个过程有多艰辛,不用别人说也知道。付谣,你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付谣笑了笑;“终归我还有孩子,仍旧需要活着。”
许云依悠悠感叹:“是啊。”她又倒了一杯酒说:“来,喝酒吧。”
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段时间后,付谣起身去上洗手间。
一组沙发上有人跟她打招呼,寻声望过去,那人已经站起身来,是她的高中同学。她还记得这人叫顾盼盼,高二或者高三的时候跟她做过一段时间同桌。
“哎,盼盼,这么巧。”
顾盼盼问她;“刚来么?要不要一起坐?”
“不了,我那边还有朋友。”
顾盼盼说:“那好,改天我们两个再约,我请你吃饭。”
付谣笑着说:“好啊,那我先去洗手间了。”眼风一转,光影明灭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乔玄也正看着她。点了点头算作招呼,转身去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乔玄倚在走廊的墙壁上。
付谣走过去问他:“站在这里做什么?”
乔玄干脆的说:“等你。”
“等我做什么?”
乔玄立起身来:“我只是想问你,那天一起搭飞机回来,为什么一下飞机就匆匆跑掉了?你其实看穿了我的心意是不是?”
付谣偏首作痛苦状,这个孩子怎么这样死心眼,到底绕到这上面来了。
是的,那天乔玄帮她抢回包,又给了她一个拥抱之后,付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就想明白了,这个孩子一定是对了生了什么别样的心思。不过好在是个孩子,情真意坚的信念也该不是特别强烈才对,如果躲着他,不见他,估计用不了几天自己就觉得没劲了。
所以,那天乘飞机回来她跟做贼似的躲着他。好在两人的座椅并不挨着,飞机一落地,她匆匆忙忙的就出来了。
既然这层纸捅破了,付谣也不打算给懵懂少年留有遐想。
“你不要喜欢我,我结过婚了,而且还有一个女儿。”
乔玄盯紧她说:“但是,刚刚我也听我表姐说了,你丈夫过世了。”
付谣再不想在人前表现悲哀,她一耸肩说:“那又怎么样,我没打算背弃他。”
“你不肯让自己幸福就是背弃他。”
“谁说我不幸福了?”
乔玄伸手按上她的额头:“幸福的人不会有事没事的皱着眉头。”
付谣拔开他的手,幸许是她喝多了,脑子转得慢,而眼前的小家伙的思维又这样灵活,聊下去肯定要掉进他挖的陷阱里。
“好了,我不跟你聊了,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
付谣越过他就走。
乔玄转过身说:“你逃也没有用,我就是喜欢你,付谣,我这辈子就认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