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彦瑾又如法炮制做了好几盘鲜切羊肉,这才让刘铁牛和翠霞一起帮着他端到房间当中去。
红白相间的羊肉和白净的白菜、翠绿的香菜、白绿相间的芦菔(萝卜)放在一起,着实是非常养眼。
张伍二带着火锅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一时间竟然没有移开眼睛。
他的反应都被张彦瑾看在眼里,要想要让火锅成为客栈的招牌菜,只是有这么一个噱头是不顶用的,菜系的摆放方式这种细节问题也需要讲究,如此一来,客栈才能长久地开下去,达到即使别人仿照,也无法超越的地步。
张彦瑾检查了张伍二带来的火锅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就让张伍二去将火锅彻底用热水洗刷一遍,这才加入炖羊肉的高汤和调料等物,又在最下面的托盘上放上煤炭点燃,便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高汤被烧开。
高汤未开,香味已经从屋子里散了出去,也吸引了来人。
“二郎在屋子里煮的什么?好香啊!”头戴黑色貂裘幞头,身穿湖蓝色长褂,外披黑色貂裘披风,脚踩黑色弯翘尖头胡靴的陈溯从马上翻身而下,爽朗地笑着道。
屋子中坐在长塌上等着高汤滚开烫羊肉卷的张彦瑾闻声一楞,他怎么听到有人叫他,而且声音十分耳熟?
在张彦瑾疑惑之间,陈溯已经快步掀开厚厚毛毡,走入房中。
和上一次一样,陈溯没有等张彦瑾招呼,就把头上的貂裘幞头摘下,身上的披风扯下,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张伍二。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到了小案几上已经微微滚开的火锅。
“二郎,可以啊,你这又弄得是什么新鲜玩意?”陈溯三步两步走到长塌前,脱了靴子,就上了软塌,盘腿坐在了张彦瑾对面,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按照大魏朝的习惯,张彦瑾和陈溯都应该跪坐的,可是这两个人都是贪于享受的家伙,在外人面前两人有可能还装一装,可是在自家兄弟面前,就怎么舒服怎么坐了。
陈溯刚刚坐下,就拿起一旁准备放菜用的筷子在高汤里面捞了起来,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实在太香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关闻到这个味,他就想吃。
张彦瑾对于这个循着肉味而来的不速之客没有好气,他打落了陈溯的筷子道:“这里面还什么都没有下,别捞了。”
说话间,他便夹起羊肉卷放在滚起来的红汤里面,开始烫羊肉卷,顺便询问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前世里,张彦瑾不管是吃牛排,还是吃火锅,都不喜欢一次性弄好,他更喜欢这种切一块吃一块,或者吃一些烫一些这种慢条斯理的感觉。
第47章
陈溯完全被张彦瑾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 答非所问道:“二郎, 你夹得这是什么?”
在闻到一股熟悉的膻味后, 陈溯瞪大了眼睛,指着碟子当中红白相间、精致可人的羊肉道:“这是羊肉?”
火很旺, 羊肉很快就烫熟了, 张彦瑾已经放在盛放着芝麻酱的小碟子中蘸着芝麻酱吃了起来。
陈溯纳闷道:“羊肉这么就熟了?你不会是吃生的吧…… ”
话未说完,他已经被张彦瑾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看得眼热,也加起一小块羊肉在高汤当中烫了起来。
看到肉色变深之后, 陈溯快速夹了起来。
薄薄的肉片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沾着一点红油星花, 看得陈溯食欲大动,没有等羊肉卷热气散去就塞到了口中。
滚烫的羊肉卷烫得他直接叫了出来, 放下筷子不断扇着风, 却又因为羊肉卷实在是太过于美味,而不舍得吐掉。
张彦瑾望着陈溯滑稽的动作,是哈哈大笑。
陈溯却丝毫不在意,他看了看张彦瑾手边的芝麻酱小碟子,连忙吩咐张伍二道:“给我也拿一个那种小碟子来。”他敢肯定, 以张彦瑾的性子, 肯定不会亏待了他自己, 他只要跟着张彦瑾学就好了。
说罢,他就又夹起一筷子羊肉,放到了红色高汤当中,等到烫熟之后, 在芝麻酱里涮一涮,就大口吃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把小半碟子的羊肉卷吃光了。
张彦瑾气得打了一下陈溯的筷子,把蔬菜倒入一旁的白色高汤当中道:“你怎么跑来了?”
陈溯一抹嘴巴上的油,意犹未尽道:“早知道你这么会享受,我早就来了,这羊肉简直太鲜了,真可谓是鲜而不腥,膳而不臊,比长安城最著名的醉仙楼做出来的羊肉还要好吃!”
他快速扫了一眼房间,颇有些遗憾道:“二郎,你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房间太小太破了,你墙上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也太寒酸了吧?”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张彦瑾加起一片白菜放入陈溯的碗里道。
陈溯把白菜在芝麻酱里涮了涮,便大快朵颐,等到吃完他嘟囔道:“你有这么好的吃食居然隐瞒兄弟这么久,怪不得你过完年走得时候都不吱一声,原来是自个享受呢。”
张彦瑾哭笑不得道:“我今天刚刚做出来火锅,你就来了,你说你是不是鼻子特灵?”
陈溯半天才反应过来张彦瑾说他是狗鼻子,他气得夹一筷子羊肉放到红油高汤里面道:“兄弟我不远千里来看你,你不感动也就算了,居然还大言不惭…… ”
说到一半,羊肉熟了后,陈溯就直接夹起羊肉吃去了,完全忘了他还在和张彦瑾说话。
两人美酒相伴,火锅相陪,一直到下午时分。
张彦瑾从陈溯的口中零零碎碎了解到了长安城这一段时间的现状,张彦瑾开的煤炭铺子在京城热销,每天都给张彦瑾带来千两银子的收入,陈溯说起这个很是羡慕嫉妒恨,张彦瑾,如今既有官,有圣宠,还是财神啊。
此外,张彦瑾也松了口气,估摸盛元帝也不会惦记他算计煤矿这事了,他从陈溯口中得知这一段时间朝廷议论的主要事件便是北征主将的人选,还把他伯父给他的家信交给了他。
北征所要打通的乃是去突厥的最主要通道,过了突厥,便是西域诸多部落,对于大魏朝来说可谓是至关重要。
在张彦瑾的印象当中,这一次北征的人选,在皇上和各大世族的拉锯之下,最后的结果是皇上力排世族众议,选了一直默默无闻,看似好像和这件事情毫无瓜葛的褚持恭。
历史的结果是褚持恭不负众望,率兵力压突厥,打通了河西走廊,为大魏朝廷再次立下了汗马功劳。
“我听我父亲的口气,皇上最属意你伯父。”
张彦瑾有些意外,陈德让是皇上最信任的文臣,作为尚书的他,在本朝没有宰辅的情况下,已经算得上宰辅,他都这么说了,还让陈溯透露点,只怕还真可能是伯父挂帅出征。
作为张彦瑾,张彦瑾明白伯父很看重北征一事,原本历史进程,只怕是张彦瑾在李容娘这事被利用,让伯父失去主将的机会,现在他完美圆了回来,还未北征事做出贡献,这样之前不利的影响彻底消除,作为儒将的伯父,比之以武力取胜的褚持恭来说,确实要显得稳妥一些。
“这事我不关心。”
说完,张彦瑾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拿起一旁家仆早就准备好的湿润棉帛,擦了擦手和嘴巴,懒洋洋地靠在凭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