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岐渊说道:“下午你早点走,好歹打扮一下!”
安初语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每天都精心打扮,这还不行吗?于是她问道:“薛台,我这样不行吗?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太多的钱啊!”
之前一直拿的实习工资,少的可怜,还不够生活费的,毕竟谁都想进电视台,不要工资也干,能给她一点钱就应该知足了。她上了节目就可以拿主播级别的工资,但是目前不满一个月,还没有发工资,她拿什么买衣服?她是想着,台里不是有供主持人出席场合的礼服嘛。她不找台里要服装津贴,借件衣服总可以吧!
哪里知道薛岐渊说:“怎么也要正式一些,衣服不用太贵,头发做一下。你现在虽然是主播了,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开始还是要低调一些。”
想弄个差不多就要小一千块钱,安初语心疼极了。她明白薛台的意思,谁让自己只播了一期节目,还争议颇多呢?没有办法,她只能说:“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薛岐渊“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工作,不再理她。
安初语心里叹气,又要找家里要钱。她抬腕看表,时间不多了,还是选刷信用卡吧!
车还没有买,刚开始她还穿着中式衣服来上班,在被人扔了鸡蛋后,她就不敢那么高调了,上班尽量穿西装套裙,既得体也大众化,出门用墨镜武装好,这样别人就不会认出她了。
她走出电视台,走了一会儿才打车,终于顺利拦上车,她松了口气,总算是成功出来了。每次出电视台跟做贼似的,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她暗暗决定,日后一定要混出头来,一定!
为了给自己拉到第一笔赞助费,尽快从这种窘境里走出来,她豁出去给自己弄了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造型,折腾完了之后,花了她将近三千,真叫一个肉疼。
她算是想明白了,只要她的赞助费够多,那她的地位就不可动摇,这一切都要靠自己。当初夏柳走之前,节目的收视率不如程一笙,可人家赞助费高,结果稳坐台里一姐的位置,这就是例子。
薛岐渊到的比较早,他到的时候,安初语已经在饭店门口等了,一身浅紫色的旗袍,端的是淡雅高贵,长直的黑发做成了螺旋卷,垂于脑侧,有一种三十年代大小姐的感觉。这一身既体现出高贵,也不失清纯,可谓是一次成功的造型。
薛岐渊承认,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看到了程一笙,大概是没有想到程一笙会在这里,心里没有准备吧!他当场就愣在原地,一时间回不过神。
安初语等的无聊,转过身,刚巧看到薛岐渊,便立刻扬起唇笑道:“薛台!”
薛岐渊立刻敛眸,掩去自己真正的情绪,微微低头,从她面前走过,沉声道:“走吧!”
他没想到她会弄出程一笙的造型,这样不好,节目里你已经模仿了人家,生活中再去学人家,是不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人家的替身了?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想看一看今天的效果。
进了包房,没有等一会儿,王总一行人便到了。
安初语脑中想的赞助商都是殷权、简易、阮无城那样家世又好,形象又好的公子,以女人的浪漫情怀,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赞助商也有那种大腹便便、满脑肥肠,笑容猥琐的中年肥胖男人。其实这类男人在赞助商中才占了较大的比例。
王总看到安初语眼前一亮,这活脱脱是个小程一笙啊!要说程一笙那样的大美人谁不喜欢?单是看一眼骨头就酥了三分,可是没办法,人家是殷权的女人,瞧这恩爱劲儿,估计两人分手的戏不大,这是怎么也不可能吃到嘴里了。现在又出了一个程一笙类型的小美女,虽然脸蛋没有程一笙好看,味道也没有程一笙浓郁,身材比不得程一笙那么魔鬼,但比起别的女人,还是别有风味儿的。
怎么说旗袍美女,也不是随便能碰到的吧!
安初语一看到这个胖男人,再看他的目光,心里顿时就毛了起来,一股想吐的感觉。她立刻去看薛岐渊。
薛岐渊面无表情,似乎没有看到王总的目光,抑或是看到了也没打算去管。他介绍道:“安初语,这是王总。”然后又看向王总说:“这是我们台新上节目的主持人,安初语!”
王总热情地说:“知道知道,人生初语嘛,很不错的节目!”
这话令安初语心里还是挺高兴,她握住对方伸来的手,笑道:“王总你好!”
“好、好,哎呀美人手就是又香又滑啊!”王总一边说着,拉了人家的手不放,他那肥胖的指头还在她手上摸来摸去。
安初语顿时觉得手中爬了毛毛虫一般恶心,她努力往回抽手,对方握得太紧,抽不回来,一抬眼就碰上王总色眯眯的眼睛,心里顿时跟堵了地沟油一样的难受。
薛岐渊仍是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甚至目光就没有看向这边,说道:“来,大家坐!”
王总立刻体贴地拉开椅子,对安初语殷勤地说:“安主播,来,坐这儿!”
安初语哪里想跟他坐一起,那不是明摆着找不自在吗?可是别的人坐得都快,瞬间就把椅子占满了,让她只能跟这个胖子坐一起。她看薛岐渊,他仍旧是面无表情,安初语没办法,现在换座位也不可能了,只好坐了下来。
虽然这次来得人多,可只有王总一个人才是最主要的,才是大拿。
满上酒,王总端杯就冲着安初语来了,“哎呀安主播啊,你的节目我看了,反响很好,我觉得你很有前途,来,我敬你一杯!”
安初语勉强地笑,“对不起王总,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你来干什么?像王总这样的人,你不会喝也得给你整得会喝了!
王总可是拿捏着人家的脉呢,你想要什么,我就提什么,于是他笑着说:“哎呀,我还想着要说服公司,赞助你的节目呢,安主播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吧!”
安初语在应酬上绝对没有程一笙的那一套,为什么?因为她想要钱,物质性太强了。程一笙当初也是懂得循序渐进的,她在提高自己节目质量上下功夫,像这样的赞助费,不要也罢。程一笙清楚,一个节目只要开了,没有特别不好的情况,是不会马上就关的,最起码也要播一段时间再关。否则总换节目,这像什么样子?这就给她缓冲的时间了,足有时间让她努力提高自己节目的收视率。
可是安初语并不懂这个道理,因为她要的是名、是钱,却不是靠自己真正的实力得到一切。
目的一旦不纯了,让别人抓住弱点,你不吃亏谁吃亏?
所以安初语听到王总的这句话,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举起杯说:“好吧,我就勉强喝一点,不能不给王总面子!”
王总大笑道,“好、好,安主播是个痛快人,我王总可是个仗义的,我一定记在心里!”说着,在她喝酒的功夫,肥手摸上她的大腿。
安初语差点没把酒喷出来,她强忍着咽了下去,酒也喝了,摸也被摸了,如果再闹翻脸,那就亏大了。于是她放下酒杯,向薛岐渊那边蹭了蹭,躲开了王总的毛手。
隔壁,方凝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她兴奋地说:“摸上了摸上了!”
阮无城大爷地坐在一旁,二郎腿高高翘起,“瞧你,八卦尽显!”
“我能不激动吗?这安小贱人果真是贱啊,为了赞助费不惜出卖女色,真是跟程一笙不是一个档次的!”方凝摇头说道。
“这女人眼睛里一看就太势利,薛岐渊真是眼睛灰猪油了,弄这么一个当宝似的捧!”阮无城嗤道,言语间十分不屑。
“他这是报复程一笙呗,弄个模仿者来恶心人,这就是因爱生恨的最好例子!”方凝说道。
“无聊!”阮无城觉得你有本事跟殷权抢去啊,在这儿气人,人家度蜜月美着呢,还能让你给气喽?不过转念再一想,殷权的女人是那么好抢的?估计薛岐渊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么一个烂招。
那边安初语是苦不堪言,这群人没几句话就开始荤段子不断,真是让她觉得低俗极了,她又忍不住去看薛台,只见他淡淡地笑着,看起来一副跟这里很融洽的样子,她真是想不明白,像薛台如此高雅的男人,竟能忍受这些无趣的男人。
这就是现实!
谁出钱,谁是大爷!
薛岐渊怎样?不也要有各种的应酬,不也得指着人往电视台里砸钱?否则指标怎么完成?
安初语还没缓上一会儿,王总的杯又举了起来,她真是头大,“哎呀安主播,我真是好久都没看到像你这么漂亮的主播了,来,我敬你一杯!”
安初语苦笑,“王总,我真是不能再喝了!”
“才一杯,怎么就不能喝了?看不起我是不是?”王总说着,一手就捉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举着酒杯,显然有要逼酒的架势。
安初语身上一毛,刚才喝的酒也上了头,她使劲儿往回缩手,可是这男人抓得太紧了。她左手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心里觉得真是忍到头儿了。
桌上顿时气氛有点变了,王总带的人,表情都有些不善。王总的眼睛,也阴邪了起来。
隔壁方凝兴味十足,她挑着眉问:“诶,这就忍不住了?耐性也太差了,这行哪有那么好混?既想出名又不想付出,你没那本事,就得自认倒霉!”
薛岐渊淡淡地说:“安初语,王总的面子可不能不给,他有可能是你节目最大的赞助商啊!”
这句话,是提醒她,想要钱,你就喝!
安初语眼底给逼出泪来,她努力地往下咽,左手举了杯,那不算少的白酒,竟然一饮而尽,王总满意了,手渐松。她挣开他的手捂着嘴说:“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她跑出门。薛岐渊站起身说:“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方凝呵呵地说:“这是要安慰小美人儿去啊!”
安初语撑着洗手间的台子,狂吐不已。薛岐渊倚在洗手间的门框,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安初语吐够了,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喘气,喘了一会儿,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薛岐渊,她冲镜子里喊道:“我不要这样,你为什么看着他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不管?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儿呆下去!”
薛岐渊面无表情地说:“不然钱怎么来?如果你想节目将来被关,那就忍下去!”
安初语突然激动起来,转身冲他喊道:“我就不信,当初你也是这样对程一笙的吗?她也是这样被男人摸来摸去?她的赞助费也是这样来的?”
薛岐渊透过她,目光没有焦距地盯在某一处。当时?程一笙?那是多么遥远的事了?他几乎都快要忘了,她的优秀,哪怕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也不得不让男人为她挑大拇指。她是那种让男人能不由自主对她尊敬起来的女人!
安初语盯着他,以为他说不出话来了,却不想,他的唇,微微上扬,笑了。
这是一个极其自然的笑,不同于他往日戴着面具的笑,也不同于他时常对她露出的讥笑亦或是讽笑,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好似根本就没有从回忆之中清醒过来,“程一笙啊,她就是有那个本事,既能要到钱,还不会被占便宜,又能让那些男人把她当女神般膜拜!”
薛岐渊想到程一笙学识极其渊博,又能忽悠。要知道,一个知识渊博且擅长忽悠的人,那绝对是可怕的,有一次有个好色老总到最后对她毕恭毕敬,让她帮着给他公司想办法,还主动现场就签了支票,那次的事儿极其可笑,但是不得不让人对她刮目相看。
安初语怎么就那么不信呢?程一笙有这么厉害?
此时薛岐渊已经回过神来,他看到安初语脸上不屑的表情,不由心生反感,说道:“现在是你要钱,你就得想办法,你以为要点钱那么容易?所以这个时候,我不可能出手帮你!不想干的话也随你,到时候节目换成别的,也不要怪我!”
薛岐渊已经转身准备离去,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了一句话,“想好了,就赶紧回来!”
他大步向回走去,看似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不可能不在乎,一大屋子的人,要是安初语真走了,他怎么交待?但是他敢肯定,安初语不会走的,最终还是会回来的,因为安初语眼睛里,写满了**!
薛岐渊这台长不是白干的,他前脚进了屋,安初语几乎就是后脚进了屋。安初语是那种索取惯了的人,她难得付出这么多,怎么可能白付出呢?所以她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努力白费的。
王总一看她又回来了,就知道这小妞想开了,后面更加肆无忌惮,安初语尽管心里不高兴,但还是勉强地应付着,当然豆腐不免被少吃了。
隔壁的方凝无限鄙夷,说道:“靠,为了钱,真是无下限无节操了,坐实那安小贱人的名号!”
薛岐渊在饭桌上谈笑风声,对王总的行为充耳不闻,酒局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王总当然想抱得美人归了,不过安初语就一条,粘着薛岐渊,他到哪里她去哪里,连上个洗手间都跟着。
于是酒局结束之后,她又站在了薛岐渊身侧。王总知道自己也不可能一次就把人给弄到手,于是笑着说:“安主播,今晚真是开心啊,有时间还赏脸!”
安初语这辈子都不想见这个男人了,不过她面上还是笑着说:“那赞助费的事儿,王总要费心了!”
王总笑道:“我回去就提、回去就提!”
怎么着?一晚上又抱又摸的,这还是没准的事儿?安初语有点受不住,这样的饭局还要多少?
最终她跟着薛岐渊出门了,因为晚上要应酬,所以薛岐渊叫了司机在门外等。安初语一出门,风一吹,这头轰地就大了起来,一股酒劲儿往上涌,她捂着嘴跑到树根旁就大吐特吐起来。
薛岐渊没有管她,冷眼看着远处的她吐得肠子都快出来了。这行不好混,有他在,今晚不会让她出什么事,这已经足够了。不知多少人为了赞助费去跟赞助商开房的,这些他不会明着管,一只眼睁一只眼闭就好。
安初语心里难受,她吐完,晃晃悠悠走过来,薛岐渊坐上车,她坐到他的身边。
刚开了车,她就耍起酒疯,哭着拽薛岐渊的手臂,“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吗?”
薛岐渊脸如锅底,警告道:“别胡闹!”
“我没胡闹!”安初语一甩手,哭诉道:“你就不能把对程一笙的1,的好用在我身上?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程一笙是个例外,对他来讲,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个例外。
安初语不是全醉,她是趁着醉,想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不然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的心意?她哭着说:“薛台,我要的不多,我只想要你一点关注,程一笙已经结婚了,她是殷权的女人,她还会有殷权的孩子!你……”
“停车!”薛岐渊冷脸喝道。打断了安初语要说的话。
心里一直揪着的司机,立刻把车停到路旁,薛岐渊冷声说:“你把她安全送回家!”然后蛮横地拽开安初语缠着他的手,将她毫不怜惜地扔在一旁,开门下了车,他几步走到一边,拦了出租,扬场而去。
安初语坐在车里,泪流满面,呆呆地看着他冷酷的背影,心里不明白,他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阮无城与方凝收了工,方凝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传给了谭记,接下来自然就是安初语的丑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