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1 / 2)

千山记 石头与水 4441 字 6天前

待用过早饭,夫妻俩各有事情,五皇子去前殿同属官说话,谢莫如令紫藤拿出昨儿五皇子带回的财产清单,翻开来,略略看了一遍,不禁道,“怪道人说江南豪富,果然不假。”

紫藤是谢莫如贴身侍女,自小便在她身边服侍,又立志不嫁,自梳后更是谢莫如身边第一人,捧上一盏八宝茶,笑道,“昨儿已尽数入库了,娘娘要不要去瞧瞧。”

谢莫如便去看自家新入库的私房了,珍珠玉宝,古玩摆件,名家字画,绫罗绸缎,应有尽有,分库存放,各箱均有封条,可见并未被人打开过。谢莫如挑捡着看了一部分,命取出不少东西来留用。

中午五皇子在前殿设酒宴招待众属官,晚上是一家子的团圆宴,孩子们连带几位侧妃,还有住在闽王府的谢莫春谢思安,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餐饭。

当晚,五皇子检查过儿女的功课后,方有空与妻子说一说家中事务。帝都的事,谢莫如大都在信里同五皇子说过了,眼下无非是传国玉玺的谣言,傅颜已经离开闻道堂游历去了,五皇子刚刚还朝,帝都自是无人再提此事。五皇子道,“太孙当真可惜,我带回了不少虎骨,等收拾出来,给东宫送一份过去。”五皇子右腕也有旧伤,现下五皇子都是用左手,不过,他是个全乎人,仪容未受影响。倒是太孙,走路一跛一跛的,这缺陷,却是掩饰不住的。

“我已命人收拾出来了。”这几年,但凡得了虎骨一类的药材,谢莫如都不忘给东宫送一份的。

“这便好。”五皇子道,“昨儿见他,我没提他脚伤的事,想着倒叫孩子不好受。”

谢莫如道,“我看太孙不错,性子能静下来。”

五皇子颌首,他虽有些志向,却并非狭隘之人,太孙怎么说也是侄子,好端端的伤了脚,落下残疾,五皇子深觉可惜,心下又嗔着太子妃无能,怎么看个孩子也看不好?不得不说,五皇子与大皇子不愧是同父兄弟,在此一事上,俩人颇有心有灵犀。不过,五皇子比大皇子就强在,太子妃是东宫储妃,又是做嫂子的,五皇子再觉着太子妃无能,也不好说太子妃的不是。于是,五皇子便意犹未尽的说了句,“能静下来便好。”转头说了回太孙大婚的贺礼之类,问这几年家里可有事。

谢莫如道,“也没别个事,孩子们都挺好,就前些年,帝都生乱,府里也乱了一回,我发了些乱人。”与五皇子细说了一回。

有太子妃这把儿子都照看不好的做对比,五皇子只觉妻子能干,愈发道,“多亏有你。”

谢莫如道,“不过提前防备些,说来还得多亏苏氏。”就借这机会把苏侧妃娘家的事就一道与五皇子说了。谢莫如道,“我料着,苏氏娘家应是不知情的,可这好几年了,给抓去也没个信儿。是生是死,总该有个说法。”

五皇子刚还说太子妃无能,转眼自家侧妃娘家就出了细作,当下气得脸都青了,怒道,“这蠢才!”

谢莫如劝道,“生这气做什么,这事原也不能全怪苏氏,好在细作并未得逞,她这几年吃斋念佛的,想也明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大郎也大了,这事你知道则罢,莫再提。我问过祖父,苏家人却是未经刑部,想是陛下秘审,可也该有个说法。要是没什么罪过,就把人放了吧。”谢莫如没办法就此事与穆元帝陈情,可苏氏说到底也是王府侧妃,倒是五皇子应该问一声,这事到底最终是个什么了局。不然,日后怕更生是非。

五皇子冷声道,“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从来就是个自作聪明的,她要不生邪心,怎会为人所利用?”很是不乐意管苏家的事。

“谁还没有糊涂的时候,何况,她事后也明白过来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不好不叫你知道。”谢莫如也不喜苏氏,却也不会落井下石。

五皇子连连叹气,“要不是我在南面儿打仗,倘咱们府里出了这事,真是八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又与妻子道,“明年大郎他们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纵寻不到那十分聪明的闺秀,可千万莫娶到这等自作聪明的蠢才。”亏得苏氏只是侧室,这要谁家贪上这样的正妻,日子好坏另说,好不好便能连累了一家子去。真是,他在江南打仗,家里女人就险被细作骗翻。一想到苏氏,五皇子真不知她这脑袋怎么长的。以往瞧着,纵不伶俐,也还柔顺,倒不知何时生出这般心肠!难不成试探出他不在王府,他在外头有个好歹,于她有什么好处?五皇子不会迁怒到大郎身上,大郎如今也不过十五,搁四年前,那孩子更小,断不会有这等心思,倒是苏氏,因生了长子,便生出贪念!倘不是看在苏氏生了两个儿子的面子上,五皇子当真忍不下这口恶气。他还没死呢,不过对外称病,便有侧室趁机试探……五皇子往深里一想,就气个头晕脑胀,心下必要为儿子们娶一贤妻!

谢莫如劝慰,“你且宽心吧,先不说太孙的亲事,就是其他几个府上皇孙的亲事,也都是名门淑女。平日里,陛下对大郎几个就很是关心,断差不了的。”

五皇子一想到苏氏这等愚不可及的妇人,想着儿子们大了,眼瞅要娶妻,必要在妻妾的问题上传授儿子们些许心得方好。不过,五皇子想着,儿子们怕是没有他的运道的,这帝都城里,五皇子还没发现比他妻子更好的女人了。哎,只要不是愚妇就好。

家事絮叨了一遭,五皇子也同谢莫如说了说江南之事,南安侯如何遇险,李九江如何相救,五皇子道,“突然之间有人递信给我,可是把我惊了一跳。我到江南后就着人寻找南安侯的下落,想着南安侯这样的身份,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是。好几年没有消息,再加上战事不断,我几乎是死了这心的,不想突然就出现了。他们藏的委实严密,江伯爵在湖广也有不少密探,只知湖广盗匪不少,却不知原来头领竟是他二人。”

谢莫如道,“若非立此战功,南安侯如何能回帝都呢?”

五皇子深以为然,沉默半晌方与妻子道,“南安侯当日,的确是被人鸩杀。”

“如今靖江诸子皆在朝廷手里,要何口供不得呢。”谢莫如道,“南安侯之事,能有个结果便罢了。”有穆元帝瞧着,总不会让这事与东宫沾上关系的。无他,倘真叫东宫沾上鸩杀南安侯之错,东宫再无立足之地。可要依谢莫如说,当年倘不是东宫偏袒吴国公,进而幽禁南安侯,如何会致江南大乱?

五皇子只是默默,良久道,“父皇也有父皇的难处。”一朝太子鸩杀三军大将,这事儿,委实是皇室丑闻。

谢莫如轻哼一声,甚是不满。五皇子笑,“不说这些扫兴的了,还有一事,先时在江南我和扶风可是大大的得罪了江伯爵一遭,你要见了她,可替我们说两句好的。”

“这话从何说起?”谢莫如知五皇子有意岔开话题,便也顺着他的话问起来。

五皇子道,“说来我们也是好的,你不晓得,世间还有一种病,叫怀孕病。我也是头一遭见呢,头给人敲一下,就会不停的呕吐,如妇人怀孕一般。”

“行云得了这病?”不是真有了吧?谢莫如以为江行云是相中谁了。

五皇子就将事从头说了一番,“当时江伯爵为了把冯飞羽拖住,被敲破了头。后来南安侯把她救回来,看她天天恶心想吐,我以为她是有了呢。就叫扶风去关心慰问两句,哪晓得不是,扶风也忒实在,把有孕的话给说出来了,之后好些日子,我总觉着江伯爵看我跟扶风的眼神都是凉丝丝的。”

谢莫如十分无语。

五皇子解释,“说来都是误会,其实我们也是好心。”

谢莫如道,“殿下也是,怎么不先问问太医?就是军中没太医,总有其他大夫吧。”

五皇子道,“你不晓得,那症状,就跟怀孕一个样,总是吐啊吐的。”主要是当时五皇子太有把握,他自觉一则身为主君,二则江行云还是他媳妇的至交,他总要多照顾些,故此才叫柳扶风去慰问一二的。不然,凭柳扶风江南统帅的身份,也不是人人都得他能问一句的。

见妻子展颜,五皇子不禁八卦起来,道,“江伯爵如今有了爵位,难道真打算一辈子不成亲了?她眼光委实是高了些。不然,但凡是她相中的,咱们给做个媒,也没有不成的。”

谢莫如道,“过日子,端看各人,以往没爵位时,行云日子便过得不差,今有了爵位,定会更好的。”

八卦了回江行云,五皇子又说起彭大郎的亲事,“父皇说,倘忠勇伯成亲,他便给赐婚。你看着,帝都有合适的淑女没?”彭大郎既在江南立场,与五皇子关系便不远,他这亲事,倘五皇子不操心,怕是要被人占去便宜的。

“如忠勇伯这样功高爵显,父母亲族一个皆无的,纵让世族豪门拿出嫡支嫡女相配,他们也是肯的。”父母亲族皆无,忠勇伯必会亲近岳家,就是如今世家大族,哪家能有一位如忠勇伯这样的子弟,也堪撑起门户了。谢莫如道,“可要是想找个一心为忠勇伯考虑,且适宜婚配的姑娘,则是不易。要我说,殿下也不必急,不如打发人问一问九江,他定知晓忠勇伯的心意。殿下再将这其间利害与九江说一说,忠勇伯定能明白的。”

五皇子颌首,“你说的对。”这上头,还是女人们细心。

夫妻二人说了会儿闲话,便早早安歇了。

五皇子初回帝都,很是在家歇了几日,倒是四皇子夫妇,第二日便送来重礼,谢过五皇子在江南对南安侯的援手。五皇子与四皇子在书房说话,道,“多亏南安侯,不然哪里能这般快的平叛江南。”

四皇子叹道,“五弟你厚道,方这样想。也就亏得你在江南主持大局,不然岳父便有心为国建功,怕也没机会。”五皇子给南安侯立功的机会,南安侯方有此机会,不然换个亲太子的皇子,南安侯一露面便送他回帝都,南安侯再有本事,怕也无处施展。

暖阁中,水仙袅袅盛开,芬芳袭人。四皇子妃道,“原是我父亲母亲想亲自过来的,因在祖母孝期,不好登门。我就与殿下来了。”

谢莫如道,“四嫂太客气了。”

四皇子妃道,“我父亲能建功还朝,再客气也不为过。”

“都过去了,南安侯平安,四嫂以后也能放心了。”

四皇子妃应着是,面上却没多少喜色,哪怕穆元帝把南安一爵改世袭之爵,只要南安侯被鸩杀一事没个说法,四皇子妃怕是难以心服的。

当然,四皇子妃不过皇子妃而已,于穆元帝,这份量怕是有限。只是,不晓得穆元帝记不记得,四皇子只此一位正妃,府内别无姬妾侧室,四皇子府五个儿子都是四皇子妃所出。

谢莫如与四皇子妃说些宽慰的话,又道,“我正理好了殿下自江南带回的土仪,原说给你送去,你既来了,便省得我再谴人跑腿了。”

四皇子妃笑,“可见我来得巧。”四皇子妃都要做婆婆的人了,纵对政务不大关注,事关亲爹,她也不是没有些政治敏锐。她倒不是硬逼着丈夫去寻公公穆元帝给个公道的性子,四皇子妃自家日子要过,就不能得罪穆元帝。可穆元帝这般偏颇,她就得寻一个不偏颇的公道人。原本四皇子妃便同谢莫如亲近,今南安侯还朝,两家愈发亲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