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难道还不相信我吗?”慕离扬唇,“阿离自信能将事情处理妥当。”
翊泽望着慕离,眼中担忧更甚,“你确实得我真传……”后面的话他没有接着说,只是摇了摇头,“万事皆小心。”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慕离想了想道,“师父方才叫小师妹进来,可是训得有些过重了?”
“嗯?”
“我方才见她捂着脸自师父这里奔出,连肩膀都在颤抖,指不定是哭了,所以想问,师父是不是待她太过严苛了。”
翊泽:“……”他分明忘记要训话了。
“师父?”
翊泽又咳一声,“这丫头敢在经学课上睡着,未免太不成体统,我自是说了她两句。”
就把人家小姑娘说哭了?师父也真是。慕离心中生出责怪之意。不知为何,她看小师妹觉得分外亲切,仿佛两人命中早有羁绊。
“便是如此了,你先退下吧。”
慕离点头,“遵命。”然而她未走出里室,又被翊泽叫住。
翊泽面朝着另一侧,不知他是怎样的表情,慕离疑心自己眼花了,因为她感觉师尊的耳根子有些发红。
“你的小师妹尚年幼,你且多关照她些。”
骂哭了人家,又叫她去关照,慕离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师尊了,不过她还是领命道:“是。”
***
白术那日其实是笑得不能自已,狂奔出去的,她独自一人跑到湖边,对着平静的湖面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把积攒了二百多年的不愉快通通笑干净了。
笑得累了,她就蹲在湖边,从草地里捡些石子打水漂玩,不过一来她没怎么认真投,二来确实技术也不咋地,投十次,只有一次是在水面上蹦跶了两下的,其余全都“咕咚”一声沉底了。
投第十一颗的时候,有另一块石子自她耳旁飞过,与她投出的那块一同触水,却是在水面上蹦了五六下方沉下去。
“哇!”白术吃惊地张大嘴,转身,当看清来人后猛地将嘴合上了。
只见山坡上,金乌抱着双翅靠在一棵大树旁,一脸鄙夷地望着她。
虽则无言,“真没用”三字已溢于言表。
白术咂咂嘴,把头扭回去,果然较之过去,她还是更加喜欢后来那个不会说话的金乌。
见白术不理他,金乌站了一会,自觉没趣,干脆坐到白术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丢起石子来,有一颗处于巧合,刚好将白术丢出的那颗在半空中砸了下去,金乌仿佛发现了这个游戏的趣味所在,之后的每一颗,都盯着白术抛出的石子砸,手法老练,力道精准,次次命中。
白术:“……”
终于,白术忍不住了,“你很烦哎!”又说,“你都不用去上工的吗?”
金乌歪头看她,“嗯?上工?”
白术指指天上,“为苍生照明啊!咦,天上怎么有太阳?”
金乌于是换用一种饱含同情的眼神望着她。
白术被看得发毛,“为什么这样看我?天上的太阳是怎么回事?”
“是我哥哥。”金乌答。
“你,你还有哥哥?”
“很奇怪吗?我们兄弟有十人。”
白术:“……”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八荒史记》常年挂科的。
白术突然真切悟得“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连在“古人”面前充学问都不能。
她悻悻道:“那你们兄弟几个,都是会说话的?”
金乌盯着她看了一会,“就我一个会。”又说,“也就我一个不用去轮番值班,他们是太阳,我不是。”
说完起身,人模人样地拍拍尾巴上粘着的草屑,“我走了。”
留下独自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白术。
***
白术在扶桑观的日子,比她起先预想的莫名要轻松许多,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总会有许多好心的师兄师姐出手帮助她,让她恍惚间有种自己才是道长的错觉。
譬如晨间打水时,会有好心的师兄替她把水打好,又替她提进宿舍里,临走时笑眯眯地同她道:“师父说了,要多关照小师妹。”
譬如饭点用餐时,打菜的师姐见了她,会额外多盛一只鸡腿,并笑眯眯地冲她道:“师父说了,要多关照小师妹。”
再譬如,操练场上挑兵器时,负责看管兵器、生得五大三粗的师兄必定会挑出最沉最粗的一根□□,递到白术手上,每次白术都是用生命在承受那份重量。
管兵器的师兄说:“师父说了,要多关照小师妹。”又说,“我最喜欢又大又沉的兵器了哇哈哈哈哈!”
白术:“……”
练武过后,闲来无事,白术同那位师兄唠嗑。
“小师妹看,师兄这身肌肉魁梧不魁梧?”
“……魁梧。”
“小师妹喜欢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