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姐，你以为中国就只有这么一个市能开服装厂？”他问，本来还要再说，但见罗老板流露出注意聆听之色，心头一动，直接就把电话给扣了，“老罗，这次谢谢你——我走了，下次再聚。”

“不留下来吃个晚饭？”罗老板依依不舍，越挽留马总走得越快：洪哥对乔韵神魂颠倒——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等车过了省界，回到s市境内了，他才松口气，趁着在服务区休息抽烟的当口给乔韵发了一条短信，【乔小姐，仿单，笙歌也能做，真要这样两败俱伤下去？】

乔韵的回信依然来得很快，她的态度也依然是那么的嚣张，【呵呵，仿单，你们做得出来吗？】

“你——”马总再度热血上涌，感到小中风的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难道笙歌还真做不出仿单了？就说今年的皮夹克，笙歌没做到百分百，一个是怕同行不好看，还有一个无非是在控制成本而已，真正不惜工本，不打算赚钱的话，有什么是抄不出来的？她【韵】的货不一样是同厂做出来的！

【好、好，好。】他连回三个好，【那我们就等着瞧，看看最后是谁损失不起。】

新兴品牌，还没落稳的高定位，忽然就冒出了100%相似的仿品，只卖三分之一的价格——【笙歌】还能挺，真的，县城毕竟消息闭塞，怎么都还能挺一阵子，但【韵】能挺多久？一季？两季？

马总发动车子往s市驶去，心情是飓风后的笃定：他明确知道这游戏的胜利者会是谁。

乔韵放下手机，拿下嘴里咬着的别针，把最后一针别好，退后一步专注地望着眼前的效果。

“走两步。”她吩咐。

杜文文听话地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转一个圈。

“刚才是谁的短信？”她好奇地拉家常，“笑得怪可怕的——男朋友？”

“当然不是，”乔韵满意地看着自己的master piece，随口说，“一条败犬而已。”

乘着杜文文去换第二套的当口，她给青哥打了个电话。“准备好的那几贴——可以投放了。”

“啊！！！！——————”

于是，十五分钟后，周四晚上九点钟，在无数个还亮着灯的办公室，刚点亮床头灯的卧室里，响起了女孩儿们的惊喜尖叫。

“coco妖妖回归啦！！！”

☆、第46章 buy no buy

“啊啊啊啊，总算回来了！”

李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和男朋友道了晚安，三步并作两步地登上了老公房的楼梯，打开门同合租的小姐妹打了声招呼，缩进自己的房间里，开电脑接网线一气呵成，等电脑完成开机自检，她正好也换上了睡衣，给脸上涂过了卸妆油，一面等着乳化一面就点开onlydy论坛——果然，coco妖妖的贴就被顶在第一位，虽然是工作日的深夜，按理正是论坛人气寥寥的时间，但时隔数月的回归还是在瞬间引爆了人气，几乎才不到十分钟，回帖就有100多个了，几乎人人都急于对她的回归发表自己的看法。

“啊啊啊。”李玫差点都不想把卸妆油洗掉了，她动用了无上的自制力才冲到洗手间草草地做好晚常规，“就等着你呢！——还好我坚持住了，没买大衣！”

在没有妖妖的日子里，这个冬天显得分外的寒冷，李玫从没觉得衣服有这么难买过——受到天涯越演越烈的扒皮风波影响，onlydy大部分有点名气的红人贴主都销声匿迹，就怕枪打出头鸟，自己的一句话惹来一场暴风骤雨式的扒皮：虽然不少脾气很烈的贴主也说过‘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天涯那边是匿名论坛，嘴损得不行，即使什么错事没做，私人信息暴露在上面，从前的照片被人指指点点，这感觉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没红人发帖了，剩下的就都是网友的交流贴了，看惯了那些色彩鲜亮，搭配得体的红人贴，再回来看网友交流，就觉得这些照片拍得没啥意思，种不了草：况且现在大家都怕了，连网友都不怎么敢发淘宝地址，怕被当托，即使偶然看到一两件好的，茫茫淘宝，何处寻觅？只有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收藏起来的店铺，等着他们的上新了。

在这样萧条的环境里，如何能不想妖妖？尤其是她推荐的针织衫和长裤到了以后，李玫更是超级信任她的眼光：不知是否她的错觉，今年的彩色印花针织衫要比去年多多了，好像形成了一股新潮流，路边卖菜的阿花都穿上了（非常符合这个阶层审美的）腊梅印花针织衫——但，missoni的那两件针织衫是真的显档次，在同类单品的衬托下更是清新脱俗，已经被好多人问过牌子了——手感轻柔保暖不说，花纹也清晰，那种档次感是不言而喻的。到现在annie都还放在办公室里，中央空调开得热，上班了是要脱大外套的，她拿来穿在衬衫外面，一样得体又美丽。但李玫却是有点舍不得了，这衣服她想省着穿，天天穿很快穿旧了，约会时穿出去就不好看了嘛。

至于ae的神裤，更不必说了，从没穿过这么柔软好穿的时装裤，和评论里说的一样，简直就像是一条秋裤——但又那么的好看，单穿配板鞋好看，配单鞋好看，现在配靴子一样好看——裤子较便宜，而且一直有货，她已经毫不考虑地买了两条备穿，免得下架以后找不到替代品，又或者是后来出的大货质量有所下降。

被这些单品养刁了胃口，李玫怎么看得上现在的秀衣贴？即使撇开拍照水平不提，那些日式斗篷类的衣服，看着美则美矣，但实用性不强，即使勉强买了一身搭配，又忍住了寒风，也不可能穿去上班，说是当作约会的战衣吧，但首先那得配上非常日系的浓妆和发型，对手巧程度是个挑战，且即使都搭配出来了，也一样有场合问题，和男朋友手拉手逛街，在目前的温度会被冻死，但进楼里又泰半都有热死人的空调，大衣脱了岂不是浪费？仔细想想，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场合，今年冬天，非常罕见地，她居然一件衣服没买，所有的购衣预算都攒在手里呢——好在男朋友基本是瞎眼的，穿个布袋出去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本来都想存起来当嫁妆算了，没想到，妖妖发帖了啊啊啊！

兴奋地搓着手，点开了帖子，先照例拉到最底下看链接，李玫已经做好了第一波被秒掉的准备，她知道消息毕竟是迟了，不过没关系，回来了就好，人在就什么都在，一波秒不到还有第二波、第三波嘛，呵呵呵……

“啊？！”一脚踏空，贴尾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她不禁愕然，“真的都不发链接了吗……”

那……但……可……

那她该怎么办？看得到买不到？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之前被掐得那么厉害……

可她该怎么办嘛！看到买不到不是比之前更惨？

李玫纠结了好一会才静下心看贴——她倒着看回去的，才定睛细看一张照片就哀嚎起来，“啊啊啊，讨厌！真的不发链接了吗？好喜欢，好喜欢啊——”

是该喜欢的，妖妖这套照片真的好看，被风吹起的黑色头发，戴着的黄色墨镜，还有驼色的大衣，黑色的围巾，让她看起来就像是时装大品牌的海报女郎一样神秘带感——但搭配的环境又不是那么的玄幻和超现实，不是常见的什么沙漠啊，城市剪影图，而是室外咖啡厅的一角，她面前还摆着一个半满的咖啡杯，正慵懒地斜靠在椅子里，向远方望去，大衣半敞着披在身上，一个香奈儿小黑包随意地放在咖啡桌一角，可以看到她在大衣里穿了一件黑色的冬装裙，配了一双长靴……这正是李玫最想要的冬季look——简单明了，但又富有时尚感，经典，不易过时，而且，看起来非常非常的高级！

“啊啊啊，”她赶快又拉上去看文案，“有没有介绍牌子，有没有介绍牌子？”

有，当然有，除了没写淘宝链接以外，妖妖的帖子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在连续两个以大衣为主题的搭配造型上方一样是给出了介绍：【这个是max mara最经典的101801大衣，他们家的i款，从1981年热卖到现在，应该是全世界卖出最多的奢侈品大衣，max mara这个牌子，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没听说过的我给介绍一下，这个意大利牌子是一线奢侈品，51年做大衣起家……这件双排扣大翻领的大衣，实在是太经典了，如果每个女人一生只能投资一件奢侈品大衣的话，我肯定会推荐这件，已经30年都没过时了，相信再穿30年也不会过时……】

“真的啊？”李玫就是第一次听到max mara的名字，所以介绍看得很仔细——当然她也会偶尔翻阅一下《vogue》等时尚杂志，但怎会去留意品牌？那些搭配首先她就不太能欣赏，即使能欣赏也买不起。看完了妖妖的介绍，不禁大觉心动：每一季都买奢侈品，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她最近工作表现不错，行业形势又好，nancy已暗示会发一笔丰厚的年终，如果……

她又拉回去看照片，果然越看越喜欢，这件大衣廓形非常简洁，但那种精良的做工——真是从每一个褶皱里都能透出来，随着妖妖瘫软的动作，自然地弯曲出的弧度，让人感觉到了那面料的柔软，还有一看就很舒服的肩颈，要知道大衣是很注重版型的，如果腰背不服帖的话，穿起来别提有多难看了，很多大衣为了追求‘笔挺’的效果，肩颈处是很收束的，穿着是好看了，但坐下起身的时候就会有僵硬感，不像是这件大衣，一看版型就知道舒服，袖子也不是窄袖设计，但又不显得太散漫邋遢，这就是妖妖说的‘和服袖’，再配合上她贴的一些明星穿搭，这件大衣在她心里已经疯长出了一片草原。

“正品价格多少啊？”她打开百度搜了一下，竟无果——这些奢侈品的价格现在还不可能在网络上列表待查，只能从那些买过的炫耀贴中看到价格交流，其中不少人都是去意大利旅游的时候买的，大概价格是在近两万元，至于国内……好像就只有b市和s市各一家店，据说里面的衣服价格比国外起码要翻番。

近两万的大衣，李玫肯定是不会去考虑买正品的了，这有点超出想象，七八千可能还会慎重考虑，她唉声叹气，又去欣赏这身搭配和其余的单品：内搭的连衣裙是香奈儿的，典型的a字收身小黑裙，搭配的是sw5050，根据妖妖的介绍，这也是国外大热的百搭神靴，过膝、平跟，弹力布拼皮，走一天都不会累，而且很显腿长，设计上小腿肚会被黑色弹力布包裹，亦是瘦腿神器，而且这层布还很透气，不闷不热，穿一天都不会有味道，这也是已经流行了有14年之久的经典款，“如果你冬天只能买一双靴子，买这双。”

……妈的，真种草啊，李玫又开始搜搜搜——这一次她是松了口气：stuart weitzman在国内是好像还没专卖店，但这双鞋子的美国售价大概也就在600刀左右，算算三四千的价格，其实还是奢侈得起。——这是长靴呀！而且还是美国名牌，明星都经常穿的，这个价格真不贵了，现在国内的什么星期六、思加图，冬天一双靴子随便就叫到一千八九，就连巨鹿路上的那些小店，看店小弟呼来喝去的店铺，真皮靴也要700多、800了，就算如此，那么差的服务态度也还是人满为患……一双名牌三四千，贵吗？真不贵啊。鞋子毕竟是要穿着的，要是买了仿品的话，打脚、脚臭，不等于是白买了？

但对这收腰的连衣裙，她的感觉就一般了，也喜欢，但没到会去看正品的地步，一则因为香奈儿贵，二也是因为连衣裙很紧身，穿一天会累。李玫更喜欢的还是另一个搭配：一样是那件大衣，但换上了ae的skin5，上身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毛衣中拼了皮条，还有一件简单的羊绒围巾搭配着，穿着5050的靴子，休闲不羁，而且看着很暖和……非常的接地气，她可以很容易地想到自己穿这一身会是什么感觉。

“咦，毛衣没说牌子啊？”大衣的草是已经种下了的，李玫也很喜欢妖妖身上这件毛衣，跟身，但看得出又不是特别紧身，样式洋气，还有拼皮的小个性，用nancy的话说，这是一种非常得体的挑逗，能让人成功地在冬天所有人身上的羊绒衫中脱颖而出——

她拉了几下，确认妖妖真的没介绍牌子，不禁有些沮丧：“啊，希望她还能和以前一样回复留言啊……”

以前妖妖也并不都是把所有单品都介绍出来，有些配搭的基础款她就不说了，但如果有人留言询问的话，她一般是会回答的，就不知道经过之前的风波，现在她还会不会如此亲民了。

“……这件外套也没有……”她往上拉到第一个look：妖妖穿了一件花呢拼皮的夹克，一样的skin5裤子和5050鞋子，露出里面的手织麻花棒针毛衣，围巾也没变，毛衣是巴宝莉的，她介绍了，配的包她没说，但李玫认出来了，是之前背过的紫色巴黎世家work。“啊，外套为什么也不介绍啊……”

这件外套也是一眼就抓住了她的注意力：基本上，冬天她的衣橱里需要的是羽绒服，最冷的天御寒用，大衣，装逼用，不那么冷的时候搭配裙子，还有就是这种搭配裤子的帅气短上衣了，有这三件外套，就足以应付大部分场合，而后者往往是最缺乏的，因为短打的棉袄通常设计都非常平庸，而且总有点笨重，在这棉袄上，不管是et*m之类的品牌，还是7p的大部分原单都没法和地摊货在第一眼上拉开档次差距。

拉到回帖里去翻了一下，她发现毛衣和夹克的确都是询问焦点，特别是夹克，起码一半的回帖都在问夹克的牌子，还有一些问裤子、问包的，一看就知道是新人，没跟过以前的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