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李晏晏慌张至极,“就在婵而退出去之后,那笑声就来了……可我醒不过来,我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竟就在我的床榻之上,她们笑的时而似孩童,时而又不像……”

“那像什么?”

李宴晏抬了抬头,眨巴了下眼睛,大颗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像是我小时候看见的那一窝打架的耗子,吱吱喳喳,我猜,它们嘴上长着尖牙。”

云棠也打了个寒颤,摸了摸小公主的头发,“别怕别怕……”别的却不知如何安慰。

“再然后,我感觉到她们在我的榻上蹦跳,我害怕极了,可仍是无法醒来,我清楚地知道那不是梦,直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摸上我的脖子……我才忽然间惊醒,然而笑声仍未停止,从那之后,那些东西几乎日日都来,我实在是害怕……从此夜间再不敢入睡,唯有在白日,实在是疲惫不堪的时候,才能睡上几个时辰……”说到这里,神色已是崩溃不堪,这样诡异的事情,就算是七尺大汉都难以承受,何况是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

云棠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想起那日在承香殿见到的四个小姑娘,若是如小公主说的,那时候小公主正在睡着,她们竟就在那榻上……真真惊悚至极,那四个小姑娘打扮穿着一模一样,长相也是那般相似,该不是宫里故去的贵女,可那又是谁呢?

先安抚了华阳公主睡觉,又找人过来陪着,自己退出门去,将自己刚刚听到的与独孤婧说了,“娘娘,臣私以为……此事交给大理寺、刑部还是微臣都不是最佳,并非臣推卸责任,而是这事是真的诡异,我等也是凡夫俗子无可奈何,不如去民间寻寻此间高人……或许可以药到病除。”

独孤婧犹自惊魂未定,这时才回过神来,“你说的有理,民间的高人……看来真的该寻一寻了……”

又瞧了瞧云棠,“这事还得用你,现下晏儿喜欢跟你说话,若是你能常来陪陪她也是好的,晏儿的事,还需要你多用心了。”

云棠连忙躬身,“娘娘不必如此,此事是臣的荣幸……”

☆、误会

“公主,今日的太阳挺好的,臣给您打开窗户透透气吧。”云棠今早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现下刚刚入秋,天也没有多冷,倒是觉得空气干净地很,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回头看了看靠在榻上的李晏晏,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点了点头,这才去推窗户,用汉白玉的方石掩好,“公主,您觉得怎么样?”

李晏晏微笑,“不错,很通透,若是我能出去就好了……”

“您别多想,您乃是陛下的孩子,那就是龙女,哪有什么邪魔外道能近得了您的身?等您病好了,臣跟你出去走走。”

“呵,不过都是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罢了,该走的总会走,谁也留不下……你也不用来安慰我,我知道我这次怕是好不了了,我只期望余下的日子我能过的安安稳稳,这样的话,来到这人世一趟也就值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云棠心里头觉得奇怪,这话怎么能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说出来的呢?

刚要出声安慰,却听门口有人喝了一声,“晏儿!莫要再伤本宫的心了!我是你娘,是我把你带到这世界,我怎能容你如此消沉?我叫你好好的,就要好好的!”

原是独孤婧来了,正巧听到了这话,不禁生了怒火,几个步子走上前来,脑袋上的金凤步摇坠着翡翠,这样一来叮叮咚咚。

李晏晏挣扎着坐起身来,“母后,您别气,是我的不对……”

瞧她这个模样,独孤婧哪还有气?抚了抚女儿的脸颊,“你这丫头啊,日后莫要那么娇气,不过是一点点的小事,何必想那么多?娘在这宫里头一路走来,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你和迥儿,能够在人前抬得起头来,晏儿,你哥哥十二岁封王,你如今也有了公主的封号,你是万金之躯,更是娘的心肝宝贝,所以定要好好的,你好好的,娘才能放心。”

又猛地抬头,“哪个不长眼的开了窗子?秋风伤人,公主身子又不好,怎能受得了?”凤眼一斜,瞥向屋子里的众人。

云棠刚要说话,却听李晏晏轻咳了几声,“是我觉得这屋子太闷,叫她们打开透透气的,现下好了,再叫人关上就是,娘,好久没见过父皇,他最近如何?”华阳公主最是孝顺体贴,由此才深得皇上疼爱,这是众所周知的。

独孤婧张了张嘴,斜眼看了看云棠,“但见新人笑罢了,咱们不说他,告诉你个好事,你哥哥从朋友那打探到两个奇人,据说道行高深的很,等到找到了踪迹,再把人请到宫里头来,你的身子也就好了。”

云棠偷偷瞧着听着这对母女,虽说是母慈子孝,一片祥和,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呢?

“母后,绮绣呢?她现在如何?”李晏晏抓着独孤婧的衣袖,问了这么个人物。

独孤婧却忽而面色一肃,“晏儿,你怎么还想着她?她贫贱之身,却勾引皇子私奔,已是最无可恕。”又缓了脸色,“不管你们曾经如何,这人你必须忘了,娘也是为了你好,新来的丫头不好么?暖玉、春雪,哪个不比那个绮绣的好?”

“母后!绮绣跟我一起长大,我是最懂她的,她说她喜欢四哥,那就是真的,她与四哥真心相爱,你们为何就不能成全呢?”

“胡言乱语!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是真心相爱?若是她真的为着四皇子好,为何要蛊惑他放弃这皇子的身份与责任?不过还是想着自己罢了,晏儿,你年纪小,还不懂,若是真心,就更该为着那人好才是……再者说,那绮绣如何处置我也说了不算,这事你父皇也气的不轻,到底是个什么结果也还得是他发令……你身子还虚弱,就别管那么多了罢!”

云棠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头却左思右想,她确实是听说了,四皇子现下已满十九,是出合设府的年纪了,皇帝已钦点了中书令的孙女儿,谁知大婚在即,这四皇子竟和一个宫人私奔了,原来竟是承香殿的宫女。

李晏晏大眼里晕着泪水,“母后,可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心安理得的不管不顾的,可以不叫她继续留在宫里,我只求给她留一条性命,赶出宫去也可以啊?!”

“晏儿,不是母后不帮你,实在是那绮绣犯的是重罪……我也是无能为力……”

两行泪下,华阳公主再未说话,只等人送来了汤药和吃食,就着独孤婧的手喝了碗汤药,午饭吃了两口稀粥,便沉沉睡去,再没什么动静了。

午睡只留着独孤婧陪着,云棠得了准许,悄悄退出房间,一路踱着步子往回走,想了想又觉不对,折了个弯朝含凉殿去了。

走到殿门口碰见了打哈欠的郑六斤,瞧见云棠赶紧正了正衣冠,“姚大人,大中午的怎么不睡一睡?”

“忙着呢,睡什么睡?六儿,殿下呢?”

“殿下他……书房看书呢,怎么?我给您叫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是。”说着就往西侧的书房里头走,郑六斤要拦,却没来得及。

云棠一路往里走去,还未入门,就听见里头李连正吆五喝六,“来来来,往这儿捏,这儿疼这疼,怎么这么点小力气?别跟挠痒痒似的,爷吃劲儿……诶呦,你这小手儿啊,怎么这么细嫩,水葱似的。”

门未关严,还留了一道缝隙,从云棠这个角度看去,只见里面的李连四仰八叉靠在一张太师椅上,身旁围着三个小宫女儿,一个在身后扇着风儿,一个捏肩,一个揉腿,好不惬意!”

李连一边儿享受着,一边哼着小曲儿,刚要开口说话,却听房门吱呀一声。

云棠眼含着泪,面色极为认真,眼睁睁瞧着那半闭着眼的李连,“殿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李连腾地坐起,眼睛瞪地老大,又看郑六斤,“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怎么把我带来了?看来是真的不该来了?好!不该来我走就是……”越想越气,却到底不好对一个皇子大吼大叫,气哄哄做了个揖,快步退出门去。

李连刚要去追,却见小螃蟹又气喘吁吁进了屋来,“殿,殿下,您不能走,贵妃带着……带着曹尚书家的女儿马上就要到了!”

气的李连跺脚,却终究没有法子,只得坐了回去,“六儿,你去跟着云棠,莫当她做什么傻事,螃蟹,你接着去门口守着。”回头看了看身后那几个不明所以的小宫女儿,“肩还是疼,接着捏罢!”

而那一头,云棠跑出多远,还当李连必会追来,谁知竟没有,只离老远听到了郑六斤叫着自己,怎么?连亲自出来一趟都不愿意了么?越想越气,那郑六斤又紧追不舍,无奈之下只得去往三清殿,推开门进得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