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煌还想去追,明若柳却心知银梦出了这个山洞,便如鱼入池渊,再难寻到。
“不要去了!”她拉住南煌,还怕银梦在洞外另外布下了陷阱。
洞内爬满了指甲盖大小的小蜘蛛,明若柳划出快干净地方,将顾琢斋和程安亭安置好,她伸手摸向二人鼻端,见他们呼吸平稳,总算是放下了心。
“怎么办?”南煌在她身旁问道。
他们找到了人,却不能堂而皇之地将人带走。明若柳一个弱女子,他一个无名无姓的花铺伙计,就算说是自己无意中找到了两人,也是禁不起盘问的。
明若柳将银梦掷给她的玉佩重新仔细系在顾琢斋腰间,听得南煌这样问,沉吟一瞬,抬头吩咐南煌道:“你出去弄出点动静,想办法把程家人引过来。”
她秀眉紧蹙,脸上的忧虑显而易见。
“这次梁子结大了,银梦丧心病狂,说不定会发什么疯。让程家人发现是蜘蛛精作乱,也可以提醒一下城里的人不要掉以轻心。”
她说着,抬手抚上顾琢斋微凉的脸,心里还有一层疑虑却没同南煌说出来。
也不知道银梦有没有同顾琢斋戳穿她的真实身份,如果顾琢斋知道了她是柳妖,那她可要怎么办?
南煌依他所言,化成黑猫几步跃到洞外,去将程家人吸引来此。明若柳在洞里守在顾琢斋身旁,心中满是忐忑。
她抱膝坐在顾琢斋身旁,满脑子全在想着要是他知道了真相,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全然没注意到顾琢斋手指在轻轻地抽动,已有醒转的意思。
昨夜他同程安亭夜谈,谈到半夜,忽然听到驿馆外面传来了哀婉凄恻的女子哭声。更深露重,这哭声甚是瘆人,程安亭不信鬼神之说,非要拉着他要去看个究竟。
两人转到驿馆外面,就着朦胧惨淡的月光,便见到一妙龄女子蹲在驿馆旁的大榕树下呜呜哭个不住。
这女子穿着身白衣,腰肢袅袅一握,面容白净,眼角向上微挑,无故带出种妖媚气质。但此时她脸上泪痕未干,一枝梨花春带雨,也算得是楚楚动人。
见到是人非鬼,程安亭放下了几分戒心。
女子见到两人走近,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赶紧擦掉眼泪,转身疾步而走。
程安亭仗义豪侠,此刻见这女子伶仃可怜,不免动了相助之心。他赶上前去问这女子为何深夜啼哭。
那女子婀娜向两人行一个礼,含羞带怯说道:“奴家是这山上猎户的女儿,今儿进城卖了些货物,没成想回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被贼人偷去了钱袋。”她说着又忍不住掩面哭起来,“我爹性格急躁,要是知道我丢了银钱,肯定会打死我的!”
“所以你不敢回家,半夜在这山脚徘徊?”顾琢斋好心问道。
那女子哭着点点头,眼泪如断珠儿一样往下滴。
程安亭路见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更遑论碰到这一个可怜无助的弱女子?
他爽快地从腰间解下钱袋,也不计较数目就全数塞在女子手里,“姑娘,你拿着这钱赶快回家吧,时候不早了,这荒山野岭的,你还是不要在外逗留。”
那女子推却不肯收,程安亭不依,两人推搡半晌,那姑娘最后还是拗不过他一片好意,千恩万谢地收下了银子。
她往山上走两步,又停住脚步,为难地回了头。
“怎么了?”程安亭心下莫名,走上前去询问。
那女子羞涩一笑,声音温柔怯弱,“公子,天太黑了,一个人走山路,我好害怕。”她抬手指向半山腰一处闪着昏黄灯火的地方,“你们能不能……能不能送奴家回去?”
这有什么不能的?!
程安亭恍然,这姑娘一个纤纤女流,让她一个人往山上走,也难怪她害怕。他当即上前一步,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家。
他既如此,顾琢斋自然没有不做陪的道理。
三人一齐往山上走去,却没想那星灯火看着不远,就是怎么走都走不到。这处荒山顾琢斋没来过两回,夜间漆黑,四处都是黑乎乎的,他完全不能辨明方向,只能任由那姑娘带路。
走过小半个时辰,他不由起了疑心,待问那姑娘还有多远,她也只是搪塞着说快到了。
事有蹊跷,顾琢斋拦住程安亭,给他使了个眼神,示意这姑娘有古怪。程安亭也觉得不对劲,顾琢斋如此,他便顺势停住了脚步。
“公子?”
姑娘见两人停住不走,脸露疑惑之色。
程安亭不安地打量她一眼,直说道:“你……你带着我们绕圈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姑娘一怔,并不反驳,反而缓缓勾起唇角,绽出了一个妖艳魅惑的笑容。
“人?我可不是什么人!”她娇笑着说,纱裙下一阵蠕动,双脚变成了八只毛绒绒的蜘蛛腿。
“妖!”
顾琢斋反应过来,立即拉着已经呆若木鸡的程安亭往回跑。没跑两步,白色的蛛网就从身后飞来将他们绊倒在地。他们还来不及挣扎,就被蛛网捆了个严实。
蜘蛛精聘聘婷婷地走到他们面前,对着他的脸吹口气,顾琢斋闻得阵奇怪的香味,很快就没了意识。
他在山洞里悠悠醒来,只觉头痛欲裂,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想要睁眼,却觉眼皮也重的很,他依稀看到抹熟悉的青色衣角,顿时心下一惊。
明姑娘?!
难道明姑娘也被那妖精捉来了!
他回复清醒,竭力想要伸手抓住那抹衣角,身体却僵硬至极,莫说动弹了,就是话也一个字都说不出。
明若柳听到外面隐约传来鼎沸人声,想着南煌已差不离将人引到了附近,便准备离开这个山洞。
她站起身,两手一捻,召出了片柳叶。她把柳叶在掌心一攥,柳叶就化成了一堆闪着青绿光芒的粉末。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