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女修大多用媚术,抑或迷魂术对付敌人,只算对敌时的下作手段。

余清瞳这一下,着实来得太过突兀,所有人猝不及防之下,才直接中招。

现今仔细一瞧,尽管那女修姿色过人非比寻常,也未到一眼就能倾倒众生的地步。

一想到自己先前的狼狈模样,众修士对那魔道女修立时多了几分恼怒。

被如此多的人敌视,余清瞳并不在意。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极为软弱的少女。

恰恰相反,她至为坚强又身兼伟力,势要让自己的仇人悔恨不已,方才甘心。

魔道女修伸出纤白手指,远远点了点左温,轻声道:“这十几年间,不知星渊哥哥可曾惦念过我?”

“哦,想来不会。”余清瞳自顾自摇了摇头,“毕竟你以修行大业为重,根本不在意一个弱女子命运如何。”

“若非你当初不愿借我灵石,我又何至于身陷险境,被所有人抛弃?”

余清瞳目光骤然转凉锋锐,剑一般直直刺向左温。

惊艳,愧疚与歉意,会使一个人的情感瞬间压过理智。若是唤起久远的回忆那就更好了,这味无解毒药,能腐蚀所有人的心防。

容星渊向来对她痴迷不已,就算十几年未见,也无法斩断情丝。

她要以此狠狠报复那人,谁叫他当初对求助的自己,漠然而视从不在乎?

区区十九颗灵石,并一百瓶通络丹,又能算得了什么,呸!

但左温望着她的眼神,并无任何缱绻之意。

蓝衣修士挺直了脊背,似有浩然正气自他周身散发而出,隐隐与余清瞳分庭抗礼。

他清隽面容一如往昔,眸光如水澄澈无比:“我当时对你的求助,竭尽所能却也无能为力。你当时遭遇不测,全是自己所致,现今却责怪起我来,真是意想不到。”

“你果然已经彻底堕入魔道,不复当初。仙魔殊途,你我已是陌路,所有闲话都不必再提。”

女主不是想玩弄自己,将他整颗放在掌心用力捏碎,再不屑地扔在地上,狠狠踩上两脚么?左温偏偏不如她的愿。

且不论余清瞳施展的媚术,低劣至极,他一眼就能看穿。从始至终,他也对余清瞳毫无情意。

趁此机会借着仙魔之别,直接与女主分道扬镳才是正理。

余清瞳之前不是最喜欢装白莲花,占据道德最高点指责他人么,左温今日就要她尝尝自作自受的滋味。

谁叫这世间,仙魔之别深如鸿沟。

纵然两大宗派暂时休战,深沉恨意依旧沉淀在众人血液之中,断不能忘。

左温凛然话语一出,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先前他们还以为,是左温辜负了这魔道女修,难免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有所猜想。

可左温这般坦然地说出这席话,倒让人恍然大悟。对待这样一个魔女,自然不用讲什么交情。

一直旁观的万沛泽,对自己徒弟的回答满意极了。他寒声道:“平白无故迁怒他人,果然是魔道作风。”

眼见自己所有谋划都被破坏,余清瞳心中暗恨。这与她先前所想,根本不一样。

本该是自己惊艳出场倾倒众生,万沛泽亦不例外。而后一席话压得那对师徒自惭形愧,再慢慢折磨他们。经过那二人一搅扰,所有事情都不一样。

但余清瞳最恨的,却是万沛泽眼中从未有她,不管何时都是如此。

余清瞳勉力压抑自己心绪,仍旧淡淡道:“沛泽真君,久违了。当年之事如何,你我心中皆清楚,何必狡辩。”

她的话语中,有恨意亦有割舍不下的情念,纠缠成丝。

“你是谁?”万沛泽斜着眼睛看她一眼,语气轻慢,“本尊不记得。”

短短一句话,险些让余清瞳喘不过气来。她所有憎恶,所有执着,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原来那人,竟从未将她看在眼中,甚至不记得她姓甚名谁,着实可笑又可悲。

魔道女修竭力压抑情绪,她眼睫眨动,终究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旁边的焚魂宗宗主,一瞧见自己女儿这等模样,自然心疼不已。他当即冷声道:“只凭你让她伤了心,今日天武阁弟子,没一个能完完好好地走出去。”

“你女儿是人,其余人就不是人?”万沛泽分毫不让,“你若伤了一名天武阁弟子,我就杀三名焚魂宗弟子。”

冷冷话语掷地有声,气氛当即就僵持起来。

在这剧情世界中,唯有天武阁与焚魂宗势力最强。且万沛泽与焚魂宗宗主,都是化神修为,若是他们二人真动起手来,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余清瞳骤然插言,轻柔和缓道:“星渊哥哥,不如你我斗上一场如何。如果连累这么多人丧命,你定然良心不安。”

“这一局,了结你我所有恩怨,生死自负绝不后悔。”

她要当着琼英会所有人的面,杀了左温,以此平息心头怒火。

往昔不可追,余清瞳以往所有怜悯与柔情,都已化作滔天恨意。

沛泽真君余清瞳暂时杀不得,对待左温,她可不会有丝毫手软。

她要让沛泽真君尝到,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再一点点折磨他使其屈服,如此才算利落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