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话说得多了自会成真,慕华灿一直坚信这一点。
横竖他有足够的时间同左温消耗,纵然那魔修不断穿越世界,他也能一并尾随而来,并不畏惧半点。
黑衣少年静默刹那,似是有些无所适从。
左温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并未想到慕华灿竟会如此包容他,并不计较半点。如此温软言语,简直像哄不懂事的小孩或者妖兽,让左温有些自惭形愧。
不过顷刻,左温立时恍然大悟:“你把我当猫哄,实在混账!”
璀璨红眸狠狠瞪了慕华灿一眼,满满都是不快之意。左温几乎想狠狠扇慕华灿一耳光,又觉得那等行为实在无理取闹。
他气咻咻背过身去,绝不愿理会蓝衣青年半点。
哦,这次反应倒是挺快,竟猜透自己心思。刹那间,慕华灿都有些惊讶了。
“混账当不起,有些可恶倒是真的。”蓝衣青年悠悠道,“即便你发脾气的模样,我也觉得可爱极了,旁人哪能与你比较分毫。”
这般甜腻的情话,简直让左温浑身一抖。如果比下限,左温发现他还真比不过那太虚剑修。
虚耗无益,不如早早继续布局。左温平静一瞬后,默不作声转身就踏上云端。
那朵薄薄黑云和阴沉天气融为一体,修士轻易搜寻不到他的踪迹。黑云身后却缀着一道五彩云光,剔透晶莹极为引人注目,好似能将整片天空都晕染成彩色。
偏偏慕华灿并无半点自觉,他一袭苍蓝衣袍随风飘扬,着实风姿出众飘然如仙。
现在计划未定,若是打草惊蛇还是自己吃亏。少年长睫微微颤动,终于淡淡道:“你的云光太显眼,我载着你。”
左温亲自开口邀约,慕华灿一点也不意外。他斜了斜眼睛,仍是笑意盈盈:“怎么,你不生气了?”
真是可恶,慕华灿就是吃准自己理亏。左温暗中磨了磨牙,只微笑着反问道:“你我一向感情深厚,又何谈生气?”
“作为强迫你让你叛门堕魔的魔修,我也合该有些怜香惜玉的风度。”红瞳少年歪了歪头,当真有几分邪魅肆自的模样,“明明是你闹别扭,早早想开也就没事了。”
真是半点不认输,明明输了还要在口头上讨回来。慕华灿索性并不答话,只含笑着点了点头。
他随着左温一路而行,到了一处山谷才停下。
周遭横七竖八的山峰,仿佛参差不齐的妖兽巨齿,似要将整座山谷一口吞下。
天色已近薄暮,原本就阴沉的天气越发暗淡无光,让那些山峰越发触目惊心。
这处山谷着实景色不佳,就连草木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慕华灿踏在地上,就能听到干枯草叶发出的声响,不禁让他眉头微皱。
不需神识外放,慕华灿就能感觉到周遭灵气魔气混淆在一起,似是暴烈又似纷乱,让人根本分辨不出。
不说修士在此地定难适应,就连魔修怕也极难忍受。偏偏慕华灿身前的少年,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左温眼见慕华灿落在后面,也并未有丝毫意外,只淡淡催促:“这道阵法只开启一刻,再晚半点,你就和外面的妖兽一块过夜。”
原来此处不光环境险恶,更有妖兽作恶。当年左温应计堕魔之时,不过是筑基修为,如何在此地存活下来?
慕华灿的心微微一悸,发现他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目光落在左温脸上,他那双红瞳在暮色中,越发颜色艳丽。
“呆子。”少年微微抬眉,微凉的手直接攥住慕华灿食指,引着他逐步向前。
这一笑,全是天真与狡黠,依旧是他心心念念之人的模样。
就算左温皮相再三变更,或清雅或艳丽绝不相同,可当他微笑之时,慕华灿依旧能看到当初那个魔修的模样。
干脆利落捅了自己一刀,血色与寒光交织,既是惊艳莫名又是危险至极。只那一瞬,慕华灿那颗坚定不移的剑心就起了波澜。
那一缕微弱情丝,牵引着慕华灿一路执着而行。纵然他那时神智不清,对左温依旧未曾忘怀。
终究是动了心起了念,眼见左温面色苍白地倒在自己怀中,慕华灿恍恍惚惚知晓缘由为何,甚至能够挣脱至为坚固的牢笼。
他一切情念全因左温而起,由此纠缠不清也并未后悔分毫。
慕华灿任由左温牵着他的手,觉得少年微凉手指好似一簇火焰,热度从指间直抵心脏。
血液澎湃跳动又缓缓流向全身,所有惊惧之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手心翻转,直接覆上左温的手,少年未有丝毫反抗。
虽然周遭环境险恶,就连最后的霞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慕华灿却觉得现今着实美妙。
原来那太虚剑修如此好哄,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他乖乖跟随,甚至不问自己将他带往何处。
左温在心中微笑,越发觉得自己掐准了慕华灿的要害,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妥协。
他们二人一路而行,慕华灿也一并到了左温身边,悄然静立的模样倒有几分警惕。
他将左温牢牢护在身边,即便有什么危险也能提前感知。
“又不是让你同妖兽搏杀,何必这般警惕?”少年淡淡道,“这是我的住处,有些简陋还望见谅。”
左温掐捏法决,一朵幽幽蓝芒落在灯座上,映亮了整座洞府。
在这蓝芒映衬之下,慕华灿终于能将一切打量个遍。虽说洞府中灵气魔气混杂,已比洞外好出不少,也并未强出许多。
恍若有成千上根针悬浮在身遭,纵然并未刺痛慕华灿,也让他时刻肌肤生寒莫名惊惧。
而这住处也实在简陋,似一道术法蛮横粗暴地轰出一个大洞,就连石壁也并未雕饰分毫。
唯有一盏青铜灯盏,其上蓝芒悠悠晃动。地上还铺了厚厚一层妖兽皮毛,柔软而舒适。
若非左温亲口承认,慕华灿绝不会相信此处竟是修士的居所,说是一个凡人猎户的住处,怕都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