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司宁力挽狂澜,至此才完全攻略苍宇。

最后苍宇解散后宫三千,独独宠爱司宁一人,力排众议封他为后,由此成就了一段佳话与传奇。

至于在这美满结局背后,桑家几百口人丧命一事,落在史书上只是寥寥十余字,旁人读到后大多一掠而过。

同样的剧情换做现在,发展截然不同。司宁为了报复皇帝孤注一掷,鼓动桑乐容谋反篡位,左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偏偏不提醒苍宇半点。

这本来就是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浑水摸鱼再好不过。

“先生近来经常走神,可感觉到风雨欲来?”少年悄无声息到了左温身边,似是有意似是无意般询问。

区区一月未见,苍启整个人都拔高了一截,俊秀面容已然轮廓凸显。他不再是半大少年模样,隐隐有了几分气势。

能在偌大皇宫中,精准找到左温所在之处,显然并非一件容易之事。苍启话语中的未尽之意,更让人心惊不已。

左温懒得应对苍启,只淡漠道:“许久未见,殿下可好。”

“我不大好。”苍启一字一句说,“这一月间我寝食不安,唯恐先生出了什么意外,好在先生平安无事。”

少年话中有明晃晃的委屈,也有化不开的愤怒。他忐忑不安等了一月,从未想过左温甚至懒得向他报个平安。

直到前几日司宁被关押在华安殿,苍启才知左温已经平安无事。

终究是自己能为太小,不值得先生重视,抑或先生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全心全意顾念皇帝一人?

不管哪一种,都是苍启绝不愿看到的。

于是他今日冒着天大风险,前来与左温碰面,就想证明自己的能为。他已经逐步收回父王留给他的权柄,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无力的少年,先生定会夸赞他吧?

但苍启思念已久的先生见到他后,狭长凤眼中并无任何欣喜之意。他冷冰冰地打量着苍启,扔出两个字:“愚蠢。”

“今日你前来见我,冒着天大风险却毫无收益,可谓愚蠢至极。”左温失望递摇摇头,“不懂忍耐不懂藏锋,有了一点进步就要向我炫耀。你和一个向大人讨糖吃的小孩,有何区别?”

尖锐话语让苍启面色发白。他眼见左温转身欲走,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牢牢拽住了左温手臂:“先生就是如此看我?”

左温扬了扬眉,似是根本不屑回答。

“莫非在先生心中,只能容得下他一人?”少年的眼睛似灼灼火光,又像深暗黑夜。

这句话在苍启心中辗转许久,现今他终于鼓足勇气说出来。

先前他本以为那只是敬仰之意,如同对长辈一般,渴望他的认同与赞赏。

忽有一夜先生入梦来,苍启才明白他渴求贪恋更多。

他想让先生只看自己,整个世间都只看自己一人,旁人分润不了先生一丝注意。

为了博得皇叔瞩目,先生不惜以身为饵除掉霍建白。若有丝毫差池,他就再也见不到先生。一想到这苍启既心酸又后怕,恨不能死死将他搂入怀中,再也不松开。

左温定定望了少年好一会,神色变幻莫测。

太好了,先生没有直接拒绝自己。

苍启似是受了鼓励一般。他大着胆子,牵起左温的手放在胸前,一字一句道:“我对先生的心意如焚天烈火,倾尽世间之水都不能浇灭……”

未等少年说完,左温就已厉声喝道:“住口,不可胡言妄语。上位者需学会舍得,方能成就大业。你太过意气用事,不配当我的学生!”

他似是气急了,几欲将手抽回,却叫苍启死死攥住不放。

果然如此,真是如此。刹那间,苍启既失望又坦然。

“先生如此助我,也是为了那人?”刹那间少年黑亮眼珠有了阴霾,淡淡一层却挥之不散。

苍启终于松开了左温的手,那人立刻警惕般后退几步。

“看在你曾叫我先生的情面上,我再劝你最后一句。”左温长睫微微眨动一下,似有两分不舍,“把握时机,胜者为王。”

是啊,胜者为王。皇叔教会自己如此,先生亦是这样。

有了足够的权势,他就能学着先生一般,将自己心爱之人层层围拢,让他再也离不开。

苍启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将他牵过左温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表情虔诚而缱绻。

沉沉阴云汇集在天边,天空压抑而沉暗。没有日光也没有微风,一如苍宇此时的心情。

光洁地砖光可鉴人,越发显得大殿空旷而可怕。

苍宇依然端坐在龙椅上,却无群臣朝拜,他身后连一名宫女太监都没有。

整座大殿中只有他与左温二人,那人依旧遵守礼仪垂手而立,固执得可爱。

恍惚间苍宇想起,当年他还是不受宠爱的三皇子时,站在他身边也只有左温。想不到十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过来。”苍宇冲左温招了招手,神情温柔,“不必恪守礼仪,我想同你说说话。”

听见皇帝竟自称“我”,左温有些诧异。他踌躇了片刻,终于一步步走到苍宇面前,还刻板地小声说了一句“陛下恕罪。”

哎,看来他这习惯,不论何时都更改不了。

苍宇失笑般摇了摇头,似是闲谈般询问道:“当年秦家让你当我的伴读,却并不支持我夺位。你先前也犹豫许久,为何最后转而支持我?”

因为原主对你情愫已生,不想让自己心爱之人性命全无,左温心中暗暗回答。他拘禁地捏了捏袖子,宽大坦诚道:“陛下是个好皇帝,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假话。”苍宇揭穿得干脆利落。他并未生气,而是坦诚凝望着左温:“朕登基数载,自觉不是昏君,没想到今日竟会遇到如此之事。”

即将失势的陛下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奇怪又似困惑。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苍宇根本来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