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翼展庞大,未免惊着女主人,乖乖收敛羽翅。
这还是第一次,元聿不在身边,却能接触相里玉,岳弯弯还是有些怕相里玉排斥自己,但她试探着摸了摸它的背部,相里玉竟乖觉不动,甚至将脑袋凑了过来。
“你回来了?”
她话音落地,内心之中忽然起了一阵惆怅。
“你那个没良心的主人,却没有回来,大约,是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相里玉盯着岳弯弯掌中卧着的草蚱蜢,头微微一歪,铁色的长喙将草蚱蜢一口咬在了嘴里,岳弯弯惊异地垂目,见它用嘴巴啄了好几下,似要吞下去,又觉有什么不对,犹犹豫豫反复不停,岳弯弯大笑:“那不是真的蚱蜢啦!”
受到了欺骗的相里玉:“……”
岳弯弯抚了它一会儿,见它伸翼要走,便不再留。相里玉啄着那只草蚱蜢,一飞冲天,顷刻便没于九霄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芋圆三章没出来了呢,下一章让他出来~
ps:皇后回宫倒计时启动~
第22章
怀孕了以后,岳弯弯除了早期的干呕头晕等症状,过了以后,这些时日,几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了,她将老大夫开的药妥善地藏在了寝屋的木架子上。
确认了怀孕以后,岳弯弯想得这一件事,就是不能再去张婶子家为小虎儿教习了,她想了个由头,对张婶家请了辞。
但不料去的时候,发觉张婶子不在家,说是带着虎儿回娘家去了,只有张婶子她男人在。张婶子的丈夫极好说话,听说她的来意之后,立即便痛快地答应了,还取出了家里的一些碎银,给岳弯弯。岳弯弯道张婶子平日里对自己非常照顾,送了无数好物给自己,这银子她受之有愧,便坚持没有收。
张婶子丈夫深感岳弯弯是个善解人意的贴心女孩儿,喟叹老岳离世得早,家里没人给她做主,实在可惜了。
但晚间张婶子回了家,听说她男人答应了岳弯弯让她不再来了,登时便起了怒意,叱责他自作主张,“我不好容易给虎儿找来的便宜先生,你就这么放她走了?再说弯弯她一个人没个生计,你要她可怎么活?”
张婶子她男人早知道,张婶子找岳弯弯当先生,虽是好心,但也是图便宜,皱了皱眉,没吭声,任由她骂。
张婶子推了他肩膀一把,怒而转身和衣躺下,不再说话了。
次日大早,岳弯弯料理完田圃,摘了几朵精心浇灌而生的不知名野花,放回屋里,修修剪剪,插得很是细致漂亮,正要去取灶膛里煨着的红薯,张婶子突然登了门。
岳弯弯微微吃惊,猜到或许是张婶子没同他男人谈好,是以又登门了,她心有愧疚,但也只好说:“张婶子,是这样的,虎儿年纪还小,但我觉着他有天赋。要是没有这个能耐,随便认得几个字也就罢了,既然有这个天赋,张婶子,为了虎儿好,你可以再找个更好的学识渊博的学究来教他。”
这话不假,岳弯弯早就发现了,雷小虎在读书这面儿上过目不忘,实在天赋异禀。
就算没有怀孕这事儿,这话她也早想对张婶子说了。
张婶子面色一滞,有些不大好看,但转念想道,虎儿毕竟年纪还小,请私塾先生他们请不起,送到城里去又怕他不适应,暂时这样是最好的,她皱起了眉头,“弯弯,你这么说的话,不管是不是真的,婶子都是很高兴的,咱们家以前可从来没出过读书人。先帝陛下开创科举了以后,贫门子弟读书是愈来愈多了,这也是好事,如果真要虎儿读书,我也是肯的。但我家里的这个情况,弯弯你也是知晓的,哪里有那个钱,和功夫,陪着虎儿到城里去读书?就这最近困难些,弯弯,你就再帮婶子一程,你看成不成?”
岳弯弯没法说不成,可是她心里真的不愿,她需要在她的肚子变大,像叶氏一般藏不住之前,离开岳家村这个地方。
“张婶子,你要不坐坐,我灶膛里还煨着几只红薯,我拿来给你吃。”
张婶子见她转身匆匆走向了灶房,皱了皱眉头。
岳弯弯的寝屋门是半开的,她房子小,不过这两间巴掌大的寝屋,料想是她来得突然,岳弯弯没有关上门,屋中传来了呜呜两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爬了进来。
张婶子忧心是耗子,寻了过去,不料正撞上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见到张婶子一张圆盘脸,吓得不轻,一溜烟窜上了木架,搅和得是咔咔作响,张婶子眼见那瓶子就要倒地,伸手去扶了一把,那大瓶子里头登时哗啦啦一包药材倾翻倒下。
“哎哟你这死猫!”张婶子骂它不长眼,泼辣凶蛮起来,将它哄了出去,再不许它来,小猫委委屈屈,跳下窗棂格子跑了。
张婶子唯恐岳弯弯发觉自己碰了她药,慌张地胡乱收拾,那药味儿却甚是浓郁,甚至极是熟悉,联想到前不久她内心之中种种的揣测,她眼眸一转,拾起一撮药材往嘴里嚼了去。
当归、黄芪、川贝母……张婶子赫然一怔。
“张婶子!”
岳弯弯惊叫出声,从她后头飞快地走来,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她不知张婶子看去了多少,臂膀将散落的药材全部拢住。
张婶子将那口干药材噙在嘴里,不露破绽,笑道:“你瞧我,刚有只黑猫不留神闯了进来,打翻了你的药,我才要捡,你就进来了。”
岳弯弯听她这么说,稍稍松了口气,道:“是有只猫,她常来蹭饭。惊着婶子了。”
张婶子又看了看她掌心的药渣子,忍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弯弯,你是不是进城找了大夫?这是什么病?”
岳弯弯迟疑了下,慢吞吞地斟字酌句道:“不瞒婶子,是……那些病,我在陈家做苦力时,伤了身子。婶子,这病不好见人,你莫同人说。”
张婶子点头,“苦了你了。”
最后,她竟完全忘了此来的目的,再也没提过虎儿的事,疾步匆匆地走了。
岳弯弯越想越是不放心,张婶子为人精明,她就是看出了什么,也不会说破的,但以后会怎么样,那便不好说了。
可是张婶子待她一直很好,对她也极是信任,就算她真的看了去了,她就会害她吗?岳弯弯也还是不大相信。
……
初春,微雨泷泷,宫室之上碧瓦如鳞,泠然万声。
元聿身后的宦官打着伞,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方与大臣舌战数时辰的陛下回宫。
迈入寝殿之后,身后无数风雨之声,便全都消失了,屋内燃着龙涎香,兽形博山炉吞云吐雾,两侧峭楞楞千姿百态的太湖石,烟逐雾绕。
琐窗西畔,墙角爬了一层细密的薜荔芽,柔光漾漾,转眼已是二月。
朱雀宫外的早柳,已经开始酝酿春绿,等待着一场如油的甘霖。
这场雨过后,气候应是会愈来愈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