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嫁天子 风储黛 2992 字 8天前

那个不靠谱的。

“也行。”岳弯弯答应得十分勉强。

次日一早,董允安排了最舒适的车驾,载着岳弯弯前往城西昭明寺。

昭明寺自太宗皇帝创立以后,一直便主审理京都大小涉及官员的案件,同时配合巡抚司,监察百官贪腐枉法的行径。

下车以后,董允伸了一条手臂过来,殷勤而周到地伺候岳弯弯,生怕有一个台阶,皇后娘娘走得不稳。董允是既胆战心惊,又不禁心悦诚服。想当初,得知主公有意收了岳小娘子,他还在猜啊,岳小娘子以后是混到婕妤,亦或混到昭仪,可万万没有想到,人家开局就是皇后!

董允几乎快要替岳弯弯牵凤裳裙裾了,以免刺着金线牡丹的华丽长袍拖拽地上,碰了一袭灰尘弄脏了,于是色愈恭,礼愈至,不敢有丝毫不周到的地方。

连岳弯弯都觉得董头儿这次分外小心,董允便道:“我的娘娘,您要是不出宫那就是最好的了,这小皇子还揣在腹中呢,您怎么敢就随意走动,娘娘你看我这一脑门汗!”说罢,就朝着岳弯弯把大脑袋凑过来,指了指额头上豆子大的汗珠。

岳弯弯汗颜,十分不好意思:“对不住了。”

“唉,没事儿,这一个门槛,娘娘小心!”

岳弯弯的小腿差点让他捉住了,就未免她被绊到,岳弯弯也没了办法,只好无奈地吐了口气,步入了昭明寺偏院。

前来接待的是昭明寺少卿,人瘦瘦高高,似一根带着几分墨气的竹竿儿,宽袍广袖峨冠岌岌,岳弯弯还没坐稳当,少卿双袖微拂,举止皆透着一股淡淡书卷儒雅之气,朝她行礼。

“卑职昭明寺少卿,冷青檀,拜见皇后。”

大抵是昭明寺专出俊秀美郎君,方才来时一路所见,个个不俗,如今这位犹若流水出姿、濯濯春柳的少年,更是生得俊俏,肌肤白净,不逊妇人,而且那一把声音,亦是清清透透的,像极了泠泠雨水拂过的一池碧色潭水。

岳弯弯凝着冷青檀的面,这时,也不禁微微有点儿懊丧。京都妇人美如花也就罢了,怎么连男人,也都生得这般白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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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陈实和陈恩赐为了救余氏出来, 多方奔走,就连原本与此事无关的胡家,也因为亲家母赔了许多家财进去, 然而无济于事。这余氏是陛下亲自下了手谕要缉拿的,何况南明刚被斩了五个主事儿的官员, 这节骨眼上, 谁也不敢冒险通融, 让余氏得以保全。胡家用了大笔的钱,也只不过见了余氏一面。

她蓬头垢面的,在牢狱里头吃了不少苦头, 两手指甲里全是泥灰, 一张卸尽妆面的老脸枯黄干燥, 沟壑纵横,她朝人哭诉自己狱中受到了虐打。没想到到了这个年纪, 身边忠心耿耿的老仆死了,自己也沦落得如此下场。可她不敢再骂岳弯弯了, 这里的人会监视她一举一动, 如果对皇后不敬, 又是拳脚相加。

但当初, 谁又能想得到, 岳弯弯竟然成了皇后!

那个在陈家做了五年苦力, 被她们当牛做马使唤的下贱胚,被她和梅媪折去羽翼不许她脱逃的小贱人, 摇身一变,竟然得到了陛下的宠爱!

她那腹中的,不是什么孽种,竟是正经八百的龙子凤孙!

余氏是又悔又恨, 就趁着唯一的那次探视,拽着丈夫的两条臂膀,不断地哭求,一定要救她出去,她实在过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只有死路一条,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看在过往夫妻恩情上,求陈实一定要想法子救她出去!

陈实见发妻如此,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当下对发妻指天誓日地承诺,一定会想尽办法,哪怕砸锅卖铁,家财散尽,也定要将她接出牢狱。

但当日探视回去以后,胡玉婵的脸色便变得很不好看。

在狱中公公对婆母说的那些话,看似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可事实呢,陈家有什么家财值得散尽?他们就算拿出全部的家财,也换不来一次探视的机会。公公要么说的是大话,要么,就是指着她娘家再拿钱出来贴补。

但出了这么一次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斗米恩升米仇的,反正胡玉婵是不肯了。

作为她的丈夫,陈恩赐也有些犹豫,抹不开这面儿,三人在正堂里坐着,各怀心思,终究还是陈恩赐先兜不住,说道:“归根结底,是娘这件事办得太出格,我以前就劝着她,让她不要对弯弯太坏,大家亲戚一场,闹得难看不好收场。可是我娘几时听了?如今果然又闹出了这事来。弯弯本事过人,勾搭上了陛下,当了皇后,咱们现在要救出娘,那就是和陛下、和皇后作对,咱们只是小民,救不出娘,能不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算是不错了。”

他这么一说,陈实也是连连叹息:“我何尝不知道?你娘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其实陛下留着没杀她,已经是顾全咱们是弯弯亲戚的份儿上,要不她和梅媪准备的那打胎药,就够咱们家死一百个来回了。”

“可是,你娘她……”陈实摇头,满面沧桑。

陈恩赐道:“爹,这里的门路是决计走不通的,要不,咱们进京吧。”

不得不说,陈恩赐的提议对陈实和胡玉婵是正中下怀,陈实得知岳弯弯做了皇后以后,就想抱着这条大腿了,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当初是余氏对她百般刁难,又不是他陈实,也不是陈恩赐,弯弯懂事儿,识大体,肯定不会对他们过多计较。她如今做了皇后,不必对他们施太多的恩,只要大袖一挥,在京都的宅邸都可以有了!这可是他梦了一辈子的事!

胡玉婵亦是,胡家虽然有钱,但南明小地方,比起京都的繁华富饶,仍是穷乡僻壤罢了,她嫁了陈恩赐,嫁鸡随鸡,只要她的表妹还顾念几分旧情,她就可以在京都扎下根了!家里的叔伯兄弟,届时哪个不会巴巴求着她,讨好自己?

见陈实显然在考虑,没立即回答,陈恩赐道:“我觉得救娘的事儿,咱们也可以慢慢来,就算在这里,把屋宅全抵了,只要陛下和皇后一日不松口,咱们都救不出娘。等咱们到了神京以后,就好好抱着弯弯不撒手,大家是血浓于水的亲戚,总不至于真的狠心不管。等把弯弯哄好了,娘自然能无罪释放。”

陈恩赐说得极为笃定,陈实也听得眼睛发亮,一拍大腿道:“是这么回事。”

说罢两人又征询胡玉婵的意见,胡玉婵自然欣然应允,连夜里,三人便收拾好了盘缠,雇了一辆大马车,前往神京。

路途迢迢,一路风霜颠簸,好不容易入了京都。

这神京城果然气派,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阙楼高耸,上摩云霄。这里,还有走南闯北的商客,来自异邦的红胡子怪衣裳的外来客,街市之上人烟如云,熙熙攘攘,丝绸罗纨之多,胜于瓦砾。

这三个边陲之地出来的人,简直目不暇接,看呆了眼睛,一会儿便觉腹中饥饿,三人便寻了神京城最贵的一座酒楼坐下。那琳琅满目的菜单,看得人眼花缭乱,一行人初到宝地,不知什么是特色,便选了十几样听着便美味的珍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桌上,陈家两个男人大快朵颐,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油水。胡玉婵稍矜持些,但觉着,这菜估计价值不菲。

虽然心头也有过这个考虑,但等到吃完以后,仍是被昂贵的菜价惊呆了,三个人羞愧难当,捂着羞涩钱囊,就是凑在一起,也凑不出这个饭钱。

店家催他们给,起初态度还算是和蔼,见他们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店家心里猜到了,这是没钱。

天子脚下,吃饭不给钱?没有这道理。

神京第一大酒楼的老板,当然不是怕事儿的,当下立即就命人要将这两男一女绑了。

这时陈恩赐急中生智,立刻报出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敢动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表哥!你们这么对皇亲国戚动粗,就不怕陛下和娘娘知道了,治你们一个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