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殿下——”颜子澄万万没料到湘王居然狠辣至斯,前一刻还在言笑晏晏的叙说思念之情,后一刻便举刀相向。

元奕低头,不可置信的注视着自己胸前不断洇出血迹的伤口,有一刻他心里生出无穷无尽的悔意——若是听从翁相的建议该有多好啊。

然而来不及了,他缓缓向后倒去,视线里是颜子澄惊慌失措而自责愧悔的面孔,还有湘王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奕儿,你可别怨皇叔心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可千万别托生在皇家!”还有东宫侍卫宫人惊慌的声音,兵器相交的声音由远而近,似乎是湘王带来的杀了进来。

他的浩儿啊,也才出生几个月而已。

他不甘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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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王入京之时,派人向大长公主送了消息。

她早就收拾停当,数着时间在窗前坐了一下午。

听到湘王先去了东宫,元蘅便起身:“进宫吧。”

她以养病为名,许久未曾进宫,但余威犹在,连进宫的腰牌都不必拿出来,只要见到大长公那张脸,便主动放行。

清凉殿里,内监跪在脚踏上,按照太医所教之法为他按摩腿脚。

唐瑛刚刚进宫没多久,便听到外面值守的内侍前来禀报,大长公主求见。

南齐帝面露喜色,忙令宫人请了元蘅进来。

元蘅踏进内殿,向南齐帝跪拜行礼,南齐帝吐字有些含糊,但还在努力表达清楚:“皇姐免礼,快快请起。”

姐弟俩亦是许久未见,做姐姐的痛失独子,形影相吊;做弟弟的继承人损折,被宠爱的儿子谋算,半边身子偏瘫,两两相望,都能在对方的脸上找到生活的霜风剑雨留下的影子,不免内心唏嘘——原来他(她)也不好过。

皇帝赐座,内侍刘三搬了绣墩过来,元蘅便款款落座:“听说陛下病着,我前些日子也不甚爽利,今日才抽出空来进宫探望,陛下可好些了?”

南齐帝似乎很高兴见到元蘅,他近来极少处理国事,有大把的时间回忆旧事,见到元蘅便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动情道:“皇姐自己的身子要紧,朕不要紧的,歇些日子就好了。”

元蘅冷笑:“陛下难道还要瞒着我?怎么我竟听说你的身子骨可不是无碍,而是被人撺掇着过量服食了金丹。”

南齐帝厉目扫过唐瑛,她察颜观色便知皇帝心中所想,连忙道:“陛下您忘了,臣与大长公主素来不和。”

元蘅哪会让她好过:“唐掌事难道忘了,此事还是你派了身边的人向本宫通传,怎么在陛下面前就不肯承认了呢?”

南齐帝面色一变,看唐瑛的眼神都大为不同,隐隐带了怀疑之色。

“是吗?”唐瑛倒好似未曾察觉南齐帝的疑心病又犯了,坦然与元蘅对质:“不知道我派了哪一位向大长公主通传消息,还请大长公主告之名姓,臣也好查个一清二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元蘅看似好心:“皇弟也别责怪唐掌事了,她一片好心为着陛下的龙体担忧,这才派人传了消息给皇姐。”

唐瑛:“……”没想到大长公主蛰伏两年,颠倒黑白的本领倒是涨了不少。

“陛下有所不知,昨日臣在禁骑司查出一名内奸,对大长公主忠心耿耿,时常找机会向大长公主通传消息。”好在她早有准备:“此女便是暗部的红玉,昨晚臣请内狱的春娘连夜审问,下午便拿到了供词,据此女的供词,她在十三年冬猎的时候便投靠了大长公主,还与湘王殿下有了私情。臣刚进来便是想向陛下禀报此事。”

唐瑛微微一笑:“向大长公主殿下通传消息的,正是此女,已经羁押在内狱,等陛下示下。”

南齐帝的脸面顿时变的很难看。

“唐掌事好口才。”元蘅轻笑:“你倒是清楚不少东西,就是不知陛下可清楚?”

南齐帝:“清楚什么?”还未得到答案,忽听得外面喧哗声起,有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湘王杀了皇太孙——”

“湘王杀了皇太孙?”南齐帝犹不敢信:“湘王不是还没进京吗?”他迅速扭头去看唐瑛,这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刀,也是所有消息的来源渠道。

他以为的,对他忠心耿耿的少女露出了灿烂明媚的笑容:“是啊,湘王刚刚进京,臣还未及禀报陛下。”她还惊讶的问道:“湘王手脚这么快,已经杀了皇太孙吗?”适时做出评价:“真是无毒不丈夫!”

南齐帝几乎想要咆哮,却依旧记得自己上一次生气的后果,于是压制着极度的愤怒问道:“禁骑司的人呢?你没有派人保护皇太孙吗?”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状。

“哦,臣听说湘王殿下要进京,就找了个借口把禁骑司的人从东宫撤了出来。”少女若无其事的说,仿佛做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卡了两天不敢上来,今晚大结局就能写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长公主听的咯咯直乐, 犹如一只正在下蛋的老母鸡, 满满都是收获的快乐,以至于比起她以往的形象, 这等突兀的笑声简直是失态了,本人却浑然未觉, 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陛下啊, 您可有点识人不明了。”

唐瑛:“……不止吧?”还脑子不清楚妄图追求长生, 被人忽悠乱吃东西。

南齐帝坐直了身子, 怒火在腹中翻滚, 帝王的尊严却如同一个严丝合缝的盖子, 牢牢压制着怒气,让他……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平静的, 只是眼神凶狠,质问道:“唐瑛,你意欲何为?”

“陛下稍安勿躁,您等会便知道了。”

甘峻从隐身之处冒了出来, 护卫在南齐帝身边,警惕的注视着唐瑛。

不过片刻之间,外面已经传来震天的喊杀之声, 兵器相击, 许多人奔跑的声音,还有内侍破门而入,直闯了进来,跪在南齐帝面前求救:“陛下, 湘王殿下带人杀进来了……”

南齐帝从听到“湘王杀了皇太孙”就恍如梦中,紧跟着听到湘王杀进来,顿时慌了:“甘峻——”

甘峻弯腰向他耳语了一句,他的神色便镇定了几分。

湘王来的很是迅速,甚至从东宫到清凉殿一路之上遇到的禁卫军并不多,他带人冲杀过来,顺利的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不得不惊叹大长公主的能力——有她襄助如虎添翼。

他闯进清凉殿的时候,一手提着皇太孙的脑袋,一手提着长剑,身后还跟着数名赳赳武夫,护卫左右。他的剑上还滴着鲜血,那是外面侍卫与宫人们身上的血。

父子久别重逢,做父亲的怒目圆睁,指着他骂道:“逆子!畜生!骨肉相残,天理难容!”做儿子的将皇太孙的脑袋“砰”的扔到了他床边,神色冷漠毫无歉疚之意:“父皇也别责骂儿子,都是您逼的!太子去了,按理本应是儿臣做太子,您老人家偏要将他立为皇太孙,我到底比他差到哪儿了?”

“元奕可不是儿臣杀死的,他是死于父皇您的宠爱!”

唐瑛对他的甩锅技术叹为观止,还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湘王殿下言之有理!”引的他瞧了她一眼,颇为意外竟然在清凉殿见到了她,思及她的官职,又觉寻常,只是惊异于她居然对他的话大加赞赏。

“混帐东西!”南齐帝伤心皇太孙的无辜惨死,亦愤怒湘王的狠辣无情,骨肉相残,连太医的告诫都抛之脑后,咆哮道:“逆子,奕儿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对他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