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2)

傅大人前脚进门,后脚厨房就知道了大人回府的消息,一边派人去前厅打探,后厨一边准备开炉。

费文海最近几日红光满面,自信心十足,说起来都是张姑娘的功劳,她不但养马有一手,就连整治厨下事宜也颇有心得,接连指导他数日,今日晚餐还做了烤全羊,羊肉肚里全是好料,放在饼炉里用慢火烘烤,此刻他正垫着厚厚的抹布揭开了饼炉的铁盖子,羊肉油脂再加香料炙烤的香味扑面而来,很快疯狂散开。

刘重吸吸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雷骁:“虽然闻着一股肉香味,可是……大人府上的厨子一向不抵事,做出来的味道……”他还没忘了上次在傅大人书房里吃过的那顿宵夜,牛肉像柴,粗砺难吃,味道还腥,他硬着头皮咽下去,回家之后难受了好几天。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刘重提议,脚下却已经向着不远处正揭开饼炉盖子的费文海挪了过去,远远就扬起一张特别灿烂的笑脸:“大叔,你做什么呢?”

费文海不过揭个饼炉盖子的功夫,前后左右就凑过来二十来张垂涎欲滴的面孔,顿时吓的手中的饼炉盖子重重跌到了地上。

“我我……我看看烤的全羊肉熟了没,大人回府要开饭了。”

刘重热情表示:“我替你看。”伸脖子往这奇形怪装的炉膛里瞧了一眼,在幽暗的小火之下,悬挂在炉膛里的羊肉焦香红亮,泛着炙烤之后的油光,香的他恨不得此刻就尝一口。

他抬起头,真挚的问:“府上……几时开饭?”

其余人紧跟着凑近了饼炉去瞧,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马厩里,沈侯爷跟前跟后,一时帮唐瑛提水,一时又想帮唐瑛刷马,还想替傅英骏添马料,殷勤的不得了,比之以往追求任何女子都用心。

别的女人是靠容貌与小意奉承来博得他的青睐,什么琴棋书画不过都是谄媚讨好的小技而已,但张姑娘却完全是靠真本事来令他折服的,她对马身上每一束肌肉都了如指掌,放傅英俊在野外驰骋的时候,便与他讲傅英骏身上每一束肌肉的发力及收拢的形态,并且教他相马的诀窍……总之越跟张姑娘相处便越被她折服。

此刻张姑娘侍候完了傅英俊,神情颇有几分低落:“我这辈子见过的绝世名驹总共只有两匹,一匹就是傅英俊,另外一匹便是腾云。腾云与我也只有几面之缘,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它可好?”

沈侯爷:“你想见见腾云?”

张姑娘幽幽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的痴念而已,毕竟……毕竟它的主人为国尽忠了,听说腾云不吃不喝,我又会养马,真想见见它啊。”

沈侯爷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不忍让她失落,脑子一热便道:“没事,我带你去见!”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偏头痛犯了,吃了药也不顶用,睡了一天,晚上才爬起来匆匆写,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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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张姑娘双目大亮,犹如在雪地里点燃的火光,驱退了她面上的冷意。不仅如此,她灿烂的笑容也让那张砌珠堆玉的莹白面孔泛起了奇异的耀目光辉。她感激的说:“侯爷,您是个大大的好人!”

沈侯爷时常被那些女娘们食指轻点胸膛,含羞带怯的娇嗔一句:“好人——”也多半是他许了什么好处,或衣裳钗环首饰,或别的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他自忖风流,早就练就了应对之策,就连这句“好人”听多了也做寻常。

不过是女人讨巧的一句话而已。

唯独此刻,张姑娘的这句话却透着不同寻常的诚挚与感激,让他没办法视作等闲,也生不出一丁点绮念,反而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喜悦之情,忘了二皇子府近几月闭门谢客,大包大揽向她保证:“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见到腾云!”

威北侯爷吃喝玩乐不靠谱的盛名在外,还从来没有被人委以重任,猛不丁应下一桩事体,从马厩里出来被冷风一吹,脑子就清醒了——二皇子自从出征得胜归来,虽一样上朝,但府里却闭门谢客数月,除了御医跟御马监的小宦官,二三兄弟知交,其余人等一概别想踏进皇子府。

外间有传言,暂住二皇子府的忠烈遗孤唐家小姐身子骨弱,需要静养,二皇子府才闭门谢客的。

沈侯爷前往饭厅的路上,还在想办法,待见到傅琛,顿时有了主意。

傅指挥使回房换件常服的功夫,出来吃晚饭就愣住了。

早已告辞的一众下属排排坐满了两张桌子,见到他踏进饭厅,刘重热情邀请:“大人快来,要开饭了!”熟稔程度如同踏进了自家饭厅,自在又殷勤。

傅琛:“你们……”

刘重沉痛道:“我们走到半道上,想到大人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一人独坐用饭,心中着实不忍,商议之后决定留下来陪大人用饭,也免得大人食欲不振。”

逢此时机,沈侯爷恰巧踏进饭厅:“刘大人不必担心,有本侯陪着你家指挥使,你们还是回家陪伴妻儿吧。”

刘重坚决不肯离开,正色道:“妻儿虽然重要,但大人救我一命,如同属下的再生父母,我怎可因妻儿而弃大人而去?”

雷骁附和:“刘兄说的对!”获得了同僚的一致赞同:“我们都跟刘大人一样!”

禁骑司众人几曾有过如此体贴的一面了?

傅指挥使略感诧异,随后淡淡反问:“你们难道不是路过厨房,被厨房的香味勾了魂?”

费文海昨日就前来邀功,说是按着张姑娘的吩咐,厨房采购了两只整羊,已经炮制停当,腌个一日夜,明儿就上炉烤起来,正好当晚饭。

刘重厚着脸皮夸赞:“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雷骁:“刘兄说的对!”

傅琛冷睨了他们几个一眼,这些平日在外面独当一面的汉子皆如同在司里议事一般,双手放在膝盖处严肃专注的坐好,他被这帮皮厚如城墙的属下给闹的没脾气了,只能吩咐熊豫:“去酒窖里搬几坛子酒过来。”

众下属欢呼一声,还有几个窜出去帮忙。

当晚的傅府热闹非凡。

厨房的人抬着烤好的全羊炙进来,身后跟着红光满面的费文海——职业生涯能够做出这么有牌面的硬菜,足够费大厨在傅府众人面前得意好一阵子了。

他手里还提着把剔骨窄刀,对着已经放在旁边案子上的烤全羊比划两下,踌躇满志的要下刀,却又泄了气:“不行不行,让我剔猪肉没问题,但羊肉还是不行。赶紧去把张姑娘叫过来,她肯定切的比我利索。”

费文海有一项好处,他深知自己的不足,且还勇于承认自己不如旁人,哪怕这个旁人是个还不足双十年华的小姑娘,只要本事比他强,他都甘拜下风。

唐瑛很快洗了手过来,接过他的剔骨窄刀在手里比划了两下:“还行。”举刀开切。

傅琛的目光随着她比划的两下子浮动了一下,刘重随口夸道:“啧啧,瞧瞧大人府里的姑娘使刀都是行家里手,连一把剔骨刀都耍的顺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雷骁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胆大包天追问起傅指挥使:“大人,这位张姑娘瞧着颇有来历,会驯马会耍刀,您可知道她打哪儿来?大人可要留点心啊。”

“无妨。”傅大人气定神闲,丝毫不曾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