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星星糖 长安夜雨 3382 字 14天前

还没走到卧室,阮玮业就吐了,阮棠被冲天的酸臭酒气刺激得反胃,屏住呼吸和妈妈一起脱掉爸爸的脏衬衣,替他擦洗。

收拾好后,唐芸打开卧室的窗子通风,回头对女儿说:“你快上楼休息吧,我在这儿就好。”

“你这一夜又没法睡觉了……”醉到这种程度,随时有被呕吐物呛窒息的危险,妈妈必须守在旁边照顾,直到爸爸清醒。

几扇窗子全部打开,酒精和呕吐物的气味依旧浓郁,阮棠心疼妈妈,噘嘴道:“爸爸常年应酬,对自己能喝多少应该有数,怎么隔三岔五就这样。”

“你爸爸最烦喝酒,都是没办法。今天请的这两个人,一个刚刚借了我们一千五百万,没要利息,一个预付了三千万货款,欠了人家的情,哪能不喝扫人家兴?你去睡吧,待会儿他要是还吐,我就给司机打电话,带他去医院输液。”

阮棠去厨房倒了杯蜂蜜水,插上吸管放到爸爸嘴边,叫了几声见他没有反应,只好放到床头柜上,对妈妈说:“我去睡觉了,有事叫我。”

唐芸“嗯”了一声。

阮棠走到门边的时候,唐芸忽而叹了口气:“你以后千万别嫁做生意的。”

阮棠回头看了妈妈一眼,扁着嘴轻轻关上了门。

她当然不要嫁做生意的,在她的印象里,爸爸从没安安静静地吃过一顿饭,电话永远响个不停,劳心劳力。经营一家中型企业,看起来有多风光,风险就有多大,家中的房子车子全数抵押给了银行,刚买下的这个不锈钢厂一直在亏损,每个月光电费就几百万,还不断出状况。

总共一百个人,竟能分成三派明争暗斗,时不时就跑到爸爸面前告状。爸爸虽然还算顾家,但压力太大,不自觉地就想发脾气,妈妈担惊受怕之余,还时常要受委屈……

隔日是周六,因为约了陆西宁,阮棠八点不到就起床了,阮玮业常年应酬,前一夜喝到断片,睡一觉便全然看不出了。阮棠下楼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前打公事电话。

唐芸正喝豆浆,看到女儿,有些意外:“怎么起这么早?早饭还热着,快过来吃。”

阮棠打着哈欠坐到餐桌前:“等下要陪宁宁试礼服,她明天订婚。”

“宁宁和你差不多大,都订婚了,还嫁得那么好,她妈妈高兴坏了吧?”

阮棠深知父母夸别人家孩子的时候,装聋作哑是上策,便只喝鸡汤不说话。

结束通话后,阮玮业坐回餐桌前,见小女儿冲自己噘嘴,知道她最不喜欢自己喝醉,便赔着笑说:“最好的朋友订婚,你准备礼物了吗?挑贵的买。”

“我不买,爸爸赚钱太辛苦了,我要节俭!”

阮棠的爸爸在和她妈结婚前,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前妻为了出国提了离婚,丢下了一对儿女。再婚时,哥哥阮森乔没什么意见,妹妹阮鑫乔却要死要活强烈反对,最后要阮棠妈妈发誓绝不生育,才松口放她进门。

阮棠妈妈只当这是孩子话,就答应了,不想婚后阮鑫乔百般阻挠,用各种极端方式逼着她接连打掉了两个孩子,后来她以养病为由躲到国外,才有了阮棠这条漏网的小鱼。

阮棠刚出生时,阮鑫乔又哭又闹,为了照顾儿子和大女儿的情绪,阮玮业刻意漠视小女儿。

在这种家庭氛围中长大,要么特别软弱,要么特别富有战斗精神,半点亏都吃不得的阮棠就是后者。

她比阮鑫乔小七岁,小时候争不过她,便委委屈屈地跑到爸爸面前告状、控诉姐姐如何如何欺负自己和妈妈。会哭闹的孩子有奶吃,加上阮棠在三个孩子里最漂亮最会撒娇,阮玮业渐渐偏爱起了小女儿。

家里没遇上困难的时候,阮棠和阮鑫乔、阮森乔比着花钱、从不手软,这几个月却连一个包、一双鞋子都没买,入秋后穿的用的还是去年冬天买的春款——从吃穿用上省下的钱再杯水车薪,也算尽了心。

陆西宁的未婚夫半年前就求婚成功了,这两个月她拼命减肥,前几天发现礼服大了一号,又送回去改。两人一见面,陆西宁就塞了几个纸袋过来:“我让ie姐帮你选了几件衣服,等下去试试。”

打开纸袋,看到里面的鞋子和首饰,阮棠问:“你准备包养我啊?”

陆西宁“嗯”了一声:“来,给爸爸笑一个。”

陆家当初是z市首富,比经营中型企业的阮家有钱太太太多了,前些年遇到困难,濒临破产,陆西宁的爸爸和哥哥去国外待了几年,回来后很快东山再起。

陆爸爸生性多情,三十多年前离婚后,为了享受自由,再没结过婚,他和数位女朋友分别生了孩子,最受宠的是大女儿和同样非婚生的儿子,陆西宁作为小女儿,本就不受重视,她父母分手后,一直跟妈妈生活。

当初陆家风雨飘摇,阮棠安慰陆西宁不要担心,大不了她来养她,只是句玩笑话——陆家风光时,她们母女不过多拿些钱和房子,正经家产是别想的。陆家落魄时,因为陆爸爸过去赡养费给的大方,陆西宁妈妈存下了丰厚的身家,母女俩也没有被殃及。

无论陆家能不能东山再起,陆西宁和她妈妈光鲜奢侈的生活也依旧可以继续,而阮棠就不同了,她爸要真破了产,全家人一起背债。

ie姐的奢侈品买手店开在音乐学院附近的丹枫街,街道两旁的法桐树是解放初期栽下的,如今已经遮天蔽日,郁郁苍苍。

林立在梧桐大道两边的别墅洋房极具浪漫风情,分别开着画廊、乐器店、咖啡书屋、珠宝店,这条文艺、安静、有气质的老街因而成了本市数一数二的拍照胜地。

ie姐在名媛圈里很吃得开,她眼高于顶,走清高逼格路线,早几年陆西宁和阮棠贡献再多营业额,她也懒得应酬,如今日日给陆西宁发信息嘘寒问暖,主动替她筹划订婚宴造型,不过是想通过陆西宁,和她高不可攀的未婚夫搭上交情。

阮棠和陆西宁曾经很倾慕ie姐,还商量着毕业后合开一间类似的高端买手店,如今发现她清不清高、冷不冷傲是因人而异后,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这间店开在独栋别墅里,加上地下室和阁楼,一共五层,除了买衣服鞋子包包首饰,还可以喝咖啡品红酒,选古董、家具、油画和唱片,阁楼做成了美容室,只有三个床位,免费为熟客服务。

阮棠和陆西宁到的时候,ie姐已经亲自等在一楼了,她在四楼露台准备了brunch,阮棠陪父母吃过了早餐,怕看到曾经冷若冰霜的ie姐化身舔狗,拼命奉承陆西宁时自己会忍不住翻白眼,就推说不饿,独自留在了一楼。

店员送了杯咖啡给阮棠,正要闭店,沈茗子和她的小跟班推门走了进来,见她们和阮棠打招呼,店员就没动。

阮棠正坐在沙发上看平板里的新货,抬了抬眼皮,权当是打了招呼。

阮棠的态度太轻慢,沈大小姐撇了下嘴,拉着跟班坐到阮棠对面的沙发上,扫了眼她手边的几只奢侈牌纸袋,笑盈盈地说:“前一段大家一起去意大利,约了你几次你都不肯去,还以为你家破产了呢,原来不是没钱,只是不想理我们。“

小跟班应和道:“陆西宁抱上了大腿,阮棠也跟着沾光,当然瞧不上咱们了。”

“也可能是没空,要忙着跟陆西宁学怎么讨老男人喜欢嘛。”沈茗子笑得更灿烂,“陆西宁这么会,当初你追冯熠的时候,怎么不帮忙出出招?”

沈茗子跟阮棠和陆西宁同岁,从小处处和她们攀比,她心眼最小,相貌上输她们一截,只好嘲笑阮棠家开小工厂,陆西宁是非婚生子。

当初冯熠拒绝阮棠,和她的堂姐沈冰琛交往,沈茗子兴奋坏了,时刻把这件事挂在嘴上,恨不得见树都说,如今陆西宁的订婚对象不止高帅儒雅,还有名有钱有地位,沈茗子酸到不行,只好攻击对方大陆西宁十岁,已经三十二岁了这点。

阮棠放下手中的平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对沈茗子说:“刚刚三十岁就叫老男人?你爸跟我外公同岁,比你妈大了快三十岁吧?我要学,也该跟你妈学。”

沈茗子“腾”得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脑子被柠檬汁泡坏了就赶紧去修,下次讲人是非前想一想,这个人你能不能得罪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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