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星星糖 长安夜雨 2837 字 14天前

阮棠往冯卓身侧躲,以及离开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惹得冯熠满心烦躁,以至于周一早晨,助理把阮家送来的还款补充协议送到他手边时,他没签。

隔了半个钟头,吴江就打了电话过来。

“冯总,阮总推迟还款的事儿,您的意思是?”

“三个月太久,给他半个月,利息就不用算了。”

合同上约定上上周的周一还款,那么,明天就到半个月了。

吴江和阮玮业私交不错,有心帮他,却不敢问冯熠为什么出尔反尔,只好婉转提醒道:“周年庆那天,冯卓找大冯总替阮总求情,他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冯熠意外了一秒,说:“如果我爸问起来,你就和他说是我的意思。”

一走出冯熠的办公室,吴江就给阮玮业打了通电话。阮玮业为人宽厚仗义,朋友多,这次他遇上困难,有几个愿意出手相救的,如果这七千万能迟付三个月,应该能周转开。可冯家要是较真,不锈钢厂强制停了产,没了进账,资金链断掉就真完了。

吴江本不想惹麻烦,和阮玮业通过电话后,一时心软,还是趁着向冯熠爸爸汇报别的事的时候,提了一句。

冯维舟虽然意外,但手中事情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立刻找儿子,到了快下班时遇到冯熠,才想起来问:“不锈钢厂那七千万,我都答应冯卓了,你为什么不签字?”

这两年合作方更愿意找年轻精干懂变通的冯熠谈生意,人都不愿意服老,冯维舟为儿子骄傲之余,也有些吃味儿。

冯熠清楚这一点,所以小事上头,哪怕他不赞同,也会按父亲的意思来,以示尊重。这次,他却一反常态地说:“规矩不能坏。今天答应了冯卓,明天别人来求情就不好不理,如果这七千万不是真的付不出,而是下面的人勾结,借口迟付,挪用到别处,或者收了好处,帮忙故意拖延呢?”

不等父亲说话,冯熠又说:“今天开晨会,赵经理汇报的时候,我觉得原料的运输路线不对,随口问了一句,本来没在意,突然看到表叔拿胳膊碰赵经理……开完会,我叫了几个人分别到办公室,细细问过才知道,表叔那边的原料最近都是从越南进的,比他报上来的韩国货的价格每吨便宜二十,表叔用这二十的差价,半个月贪了四百万。”

“我找了他那边化验室的负责人,问出他调过去的这两年,进的原料就没合格过,化验室被他压着、不敢声张,只能闭着眼填数据。原料质量差,就得往里面加昂贵的辅助材料,生产成本特别高——表叔负责的那个厂为什么一直不赚钱,这就算找到原因了。用越南货这事儿他一个人做不成,相关的人都要调走。”

冯维舟沉默了片刻,说:“水至清则无鱼,每天大把的现金从手中进出,换谁都禁不住诱惑,捞点零星的好处不要紧,他做得这么过头,吃相太难看了,该给他敲敲警钟。不过,他跟着我打拼了四十年,马上退休了,面子总要留一些,调他去管后勤,别撕破脸。”

隔了半晌,冯熠才“嗯”了一声。

挥别父亲、坐进车里后,冯熠摘下眼镜,松开领扣,仍觉得烦躁。

沣和虽是他爷爷创建的,却在他父亲手里做到如今的规模。冯家家大业大,集团里亲戚一大堆,盘根错节,多养几个闲人倒没什么,让人头疼的是表叔这种不甘心闲着的。

下面的人都知道老冯总重亲情,被“皇亲国戚”欺压得再狠也敢怒不敢言,冯熠讲规矩不讲人情,所以遇到事情,他们更愿意向他请示。

这三年来,冯熠一直想给那几个闲不住的立立规矩,这次人证物证俱在,机会正好,然而父亲永远把他们护在身后。

他名义上只是副总,父亲发了话,这件事只能重拿轻放,粉饰过去。

冯熠心情不佳,不想回家,正巧陆浔约他喝酒,便去了他的别墅。

冯熠到的时候,冯拓和他的发小梁宴都已经在了,陆家和梁家的生意如今也放给了小辈做,年轻人不愿意跟老一辈人谈合作,因为生意的缘故,冯熠和陆浔、梁宴渐渐熟识了起来。

三个人都高冷寡言,唯一的大闲人冯拓反而成了每次聚会时最不可或缺的——没有冯拓在中间黏合,三人之间只会有利益,不会有如今的交情。

看到陆浔,冯熠立刻想到了他妹妹的好闺蜜阮棠,他今天的烦躁有一半与她有关,阮家此时此刻应该炸了锅,在他的预想中,阮棠会第一时间去问冯卓,冯卓会立刻跑来找他闹……

然而,并没有。

喝掉杯中的酒,冯熠问陆浔:“昨天好像听人说,明晚你妹妹妹夫请答谢酒,在哪个酒店?”

“我怎么知道。”陆浔是非婚生子,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收了钱,把他丢给有钱没儿子的父亲,因此性子冷淡、六亲不认。

什么事情过头了都不好,冯家的家庭气氛就是太和睦,其乐融融的同时,冯熠也要受亲情绑架,倒有些羡慕陆浔。

冯熠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你帮我问问你妹妹。”

听到这句,冯拓一脸意外:“你要去?他们只请四桌,去的都是关系近、订婚宴时帮了忙的,你去是想找谁?”

冯熠淡淡地“嗯”了一声,没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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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此时此刻,阮家确实炸了锅。

阮玮业没出去应酬,电话都提不起精神接。在不断响起的电话铃中,唐芸从厨房端出煮好的面,强撑起笑,对丈夫和阮棠、阮鑫乔说:“天大的事儿,也不能不吃饭。”

阮鑫乔“切”了一声,撇嘴道:“没胃口。”

阮棠嫌便宜姐姐对妈妈态度差,立刻瞪了过去。

察觉到阮棠的瞪视,阮鑫乔又“切”了一声:“吴叔叔说,本来沣和都答应我们推迟还款了,是冯熠坚持不同意。只晚三个月,对沣和来说根本是芝麻大的事儿,还不是因为你,人家冯熠才针对我们。”

“阮鑫乔,你再说这种没根据的话栽赃我,大家也不会忘了你舅舅吃里扒外的事儿,他前脚刚惹完祸,趁爸爸被拘留,后脚就能串通港口和船上的人扣下百分之五的货,如果不是他为了等买主销赃分钱,迟了两天卸货,会赶上国庆停工十五天的文件,让爸爸损失两千四百万的滞港费吗?”

“家里生意顺的时候,你跟阮森乔天天嚷嚷着要股份,爸爸现在因为你们舅舅身上有污点,没法向银行贷款,几个叔伯都建议把法人转到阮森乔身上,用他的名义贷几千万周转。你们怎么又不肯了?”

阮鑫乔冷哼一声:“凭什么转到我哥身上,让他背债?你不是这家的女儿?”

“可以啊,那就把法人转到我身上,出了问题我来抗。不过你跟阮森乔得去做公证,这个家破产了,债务和你们无关,周转过来了,财产也和你们无关。”

瞥见阮鑫乔发怔,阮棠轻蔑地笑了笑:“舍不得啊?只想沾这个家的光,不想承担风险,凭什么?”

阮鑫乔向来吵不过妹妹,气急败坏地转向父亲:“爸爸,你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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