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行沉默片刻,说:“你觉得刚才围观的那圈人里除了我,还有谁愿意拉他一把?总不能任由他在脏水里扑腾吧?”
“见义勇为,”陈荏拍拍林雁行的肩膀,“好孩子。”
林雁行将他的手抖开:“我比你大,叫哥!”
陈荏笑嘻嘻:“哥,你包里有个玻璃罐,里面装的是啥?”
林雁行说哦,一种俄罗斯野生酸黄瓜。
陈荏问黄瓜还有野生的?
林雁行说哦,那就是家养的,你尝尝。
陈荏吃了一口吐出来:“啊呸!这么酸?你们老林家是不是没啥好东西吃啊?”
林雁行说:“我还带了一种鱼罐头,我爸偶尔用来下烈酒,开了你尝尝。”
“尝尝。”陈荏一脸纯真。
然后林雁行就把瑞典传统食物鲱鱼罐头打开了,浓郁的气味瞬间炸裂,排山倒海,两人被植物园安保人员从鲜花馆里轰了出去!
园方领导直接找到英语老师,表示你们班有俩小子上植物园黑名单了,往后再也不许带他们来了!
英语老师都懵了:“他俩闯祸了?”
“闯祸?何止!”领导气不打一处来,“那株珍奇草本是从南美洲远渡重洋过来的,在咱们丽城落地生根容易嘛?贵校同学用大粪浇它!逛植物园为什么带大粪?!”
往后三年英语老师都很注意林雁行的言行,因为这个家境优渥、样貌俊美、体育全能,但袋中揣屎的学生不符合教育心理学模板,老师怀疑他有不为人知的创伤。
回程时陈荏和林雁行不能坐一块儿,不能互相闻对方身上的味道,闻了就要吐。
所以他俩一个坐大巴车前半段,一个坐后半段,成功将隐约的臭味铺满了整个车厢。
陈荏这才知道林雁行没鼻炎,他闻得到臭,只不过有的在意,有的不在意。
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又被管老师拦住,说陈荏啊,你今天光顾着玩了吧?没学习吧?来来来,这里是三张精彩绝伦的试卷,数理化各一张,拿去做吧,明天交哟!
陈荏顿时有一种所嫁非人的凄凉,当初没好好挑,现在孩子都生了(不是),想离也难了……
其实从管老师的大名就能看出一二——管清华,省中理科班出身,当年就是有名的刷题王。
管老师正要离开,突然吸吸鼻子,问:“陈荏,林雁行,你俩吃臭豆腐啦?哇!老坑老卤,够劲儿啊!”
“……”
陈荏和林雁行结伴去澡堂子,一个站在隔板这边,一个站在隔板那边,默默冲了片刻,互相传递香皂。
“管老师说的没错,你真是粑粑味儿。”陈荏说。
“你他妈也是。”林雁行说。
“那罐子里的汤汁……你是不是还溅身上了?”
“你他妈也是。”
两人对视,同时笑出声!
陈荏趴在隔板上笑得肚子疼:“林公子,下回咱吃点儿正常食物好吗?”
“我哪知道?往常我爸吃的时候味儿没这么冲啊。”林雁行用毛巾缠住腰,把胳膊伸过来,“你再闻闻?”
陈荏不愿意闻,将少年强健的臂膀推回去:“行了,已经洗干净了,真香!”
“让我闻闻你!”
林雁行不等陈荏反应就把鼻子凑过来,贴在他雪白的颈子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动作让陈荏脚下打了个趔趄,手捂脖子。
林雁行浑不在意,缩回去继续洗。
“……”
陈荏觉得有必要教育他一下。
陈荏自己是发育比较晚,十七八岁时才有了来源于第二性征的冲动,而后数年是他对那种冲动的残酷压制。
因为某些不愉快的经历,他觉得那种事儿恶心,一度恨不得自己没有性别,永远不会成熟,就像槁木死灰般度过自己的一生。
但林雁行不一样,他蓬勃而火热,不管现在还是将来,这种行为都是对他人的荷尔蒙冲击,俗称越界。
刚才要不是陈荏下盘还算稳当,估计就得在湿瓷砖地面上滑一跤。
“林雁行,”陈荏说,“以后不管碰到男孩女孩,别这么闻人家行吗?太近了。”
林雁行正在擦头发,无所谓地看他一眼。
“我说真的呢。”陈荏说。
林雁行便把两只手臂也架在隔板上,带着点儿痞劲说:“我没闻人家。”
“闻我也不行。”陈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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