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敢。”郁明说。
陈荏冷笑:“不敢也得敢。”
第四天周日,白天还算清静,晚自习时郜山和陈荏之间爆发了冲突。
这天林雁行也不在,他在美城玩得太疯,居然感冒了,因此请了晚自习的假。
他连续离开好几天,郜山没人压着,对郁明为所欲为,膨胀得不行,觉得杀耗子儆狗的游戏玩腻了,对狗也没啥实质性伤害,便琢磨着直接杀狗。
课间,他忽然坐到林雁行的空位子上,一拍桌子:“哎!”
陈荏看了他一眼。
“有个问题请教,你吃什么牌子的狗粮啊?”郜山不怀好意地问。
陈荏是什么人?十六岁不到混社会,小时候再怯再弱,后来也混成胡同串子了,他能吃这言语上的亏?
“你呢?”他反问。
郜山勃然大怒,猛地拍桌。
陈荏说:“你再拍一个试试?”
郜山一下子揪住他的衣领:“x你妈!你就是林雁行的一条狗!”
陈荏笑了:“我狗啊?那你x我妈干嘛?你公的?”
郜山扬手要打!
陈荏笑得狠毒:“你打一个试试?”
他手边有美工刀,如果郜山的巴掌胆敢落下来,那下一步就得去医院缝针了。
郜山没敢。
打狗也要看主人——朋友的这句话言犹在耳,郜山还是顾忌林雁行。
他龇了半天牙,将陈荏一把撒开。
“你他妈要不要脸?林雁行都把你当狗了你还跟着?!”
郜山身高也有一米七八,身材比林雁行还阔,陈荏摔下地时撞到尾椎骨,顿时痛彻心扉,但他什么都没表现,淡定地站起来拍拍屁股,扶正板凳坐下。
郜山冲他桌上恶狠狠吐了口唾沫,猖狂地走了。
陈荏用纸巾擦桌,擦完了抬头看,全班同学都在盯着他,神色大多是惊惧,也有一部分知道内情的在等着看好戏。
明明是课间休息时间,教室里却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
陈荏用眼神找郁明,那家伙已经吓傻了,贴着墙根大气也不敢出,脸色是绿的。
陈荏心想这倒是个表现机会,我老人家温柔含蓄,很久没在大庭广众下说过话啦!
他刚准备炸刺儿,余光看到堆在桌角的练习册,迅速恢复了理智。
管老师的题海一眼望不到边,怎么能现在浪费时间?
郜山不过是个傻逼,今天不骂,明天还能骂。管老师的题今天不做,明天就翻倍了啊操!
于是他伏案做题,心无旁骛,不管旁人异样眼光。
上课铃打过,第二节晚自习一般不会有老师带课,教室里人声嗡嗡,都在议论刚才那件事,但不敢太大声。
只有郜山得意洋洋,和同桌、前后桌高谈阔论,仿佛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
陈荏听见自己的名字不时从他嘴里蹦出来,知道他把奚落自己当做压林雁行一头的标志了。
幼稚!
陈荏在心中叹息:十一中这围墙里谁都不可能压过林雁行,你要是稍微识相点儿,就该和我一样求他赏碗饭吃,彼此少奋斗十年。
晚自习下课,郜山还故意绕到他这边,用力拱了一下桌子。
陈荏正在奋笔疾书,被他一碰,笔下一条线从书本这头划到那头。
“……”他拎起书看,“啧!”
管老师借的参考书还要重复使用,一般不允许他在书上标记,所有的题都必须做在练习本上。
“陈荏,汪汪汪!”郜山拟声,“你在林雁行面前也是这么叫的吗?还是嗷呜嗷呜?”
“……”
陈荏乖戾地偏过脸,突然神色一变,喊:“管老师!”
郜山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原来管清华正巧从窗外经过,闻言问:“啊?”
陈荏笑得乖巧:“嘿嘿,管老师,我不小心把你的书给画了!”
管老师说:“画了就画了吧,下回别乱涂啊。你题都做好了吗?拿来给我看,我先回办公室,你就来啊!”
陈荏便收拾书本,与郜山擦肩而过。
他走了几步,突然退回来,也不看对方,说:“郜山,我叫得比这好听多了。”
他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凝聚着黑暗。
“但我只叫给林雁行听,你丫儿想听,没那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