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刚趴下,最后一排某男生说:“这样不行,刘建民就不想让他写作业,一会儿那人过来他来不及收拾,又得挨批。”
“那好办,”林雁行说,“你坐我边上去,你让他趴你桌上。”
“也行。”那男生收拾两本书坐前面去了,陈荏趴在人家座位上撅着屁股写字。
老刘中途又来一次,陈荏猛地盖好书弹起,站在黑板前闲剥指甲,居然没被看出什么。
他走后,林雁行用全班都能听见的声音骂道:“哪有老师不让学生做题的,偏偏这儿就有!”
他这一嚷,许多人附和,前排女生说:“真倒霉,好不容易考到十一中,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班主任。”
有人神秘兮兮说:“我还听说他摸女教师大腿。”
“真的?这么不要脸?摸谁了?”
“地理庄老师。”
“庄老师那么悍,不揍丫的?”
“怎么不揍?庄老师都把状告到校长那儿去了!”
“那校长怎么不收拾老刘?”
“没证据啊!再说庄老师是新教师,老刘在十一中都几十年了,校长想不偏心都难。不过庄老师说了,老刘胆敢再摸她一次,她就打上他们家去,让他老婆出来评评理。”
……
教室里议论声不断,许久未能平静,陈荏充耳不闻,仿佛与他无关。
自从上次郜山事件后,班上大部分同学对陈荏虽然谈不上亲密,但客气多了。
有了解内情的孩子见无人注意,转过身给他支招:“我知道这怎么回事,陈荏,回去让你爸给刘建民买条烟,往后两个月保你平安。”
陈荏浅笑:“我没爸爸。”
附近另外一人压低声音:“你自己去买也行,买了塞他办公室左边第一个抽屉里,他那个抽屉专门用来收礼。我认识上一届的某某师哥,他说老刘每天都清点那个抽屉,谁给买了烟他一清二楚。”
陈荏拧了清秀的眉:“我才不给他做这事儿。”
那人说:“你别犟,做了没你的坏处,否则他天天跟你过不去。”
他举例:“那师哥和我一个村的,爸爸妈妈都劳务输出在国外,家里就剩爷爷奶奶,高一的时候也被老刘整得够呛,一会儿说他笨,一会儿说他绝对考不上大学,不如趁早回家务农。那年过年,他爷爷给老刘家扛了半扇猪去,结果姓刘的那张脸立马就客气了。一旦发现不客气,再送点土特产,就又客气了,那老小子翻脸跟翻书似的。”
陈荏冷笑。
“你别笑啊,”同学说,“这都是经验。咱们也不是象牙塔里的,总得学点儿社会生存法则吧?”
陈荏点头不过心:“好咧,我记着。”
同学说:“刘建民这人真没师德,十一中三个年级三十八个班,就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的。也是奇怪,学校和教育局怎么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另一人说:“别指望教育局了,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高中一毕业,谁还把老刘当回事啊?”
陈荏说:“行了,都别围着我了,快回去自习吧,别一会儿老刘该来了。”
同学们散开,陈荏这才发现林雁行一直抻着脑袋往他这边看。
干嘛?他用口型问。
林雁行溜下座位。
也亏他高兴,他本周的座位靠墙,出来进去都要越过那名补位的男生。
他凑过嘴,问:“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陈荏说:“聊送礼。”
林雁行板起脸:“送谁?送刘建民?”
陈荏说:“我没东西送。”
“送个几巴!”林雁行粗野地说,“我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不许鸟他!”
陈荏看他:“哎,你嘴里别吐出那俩字儿行吗?”
“哪俩字?”林雁行反应过来了,“你不也常说?”
“我是我,你是你。”陈荏说。
你是公众人物,我是打手保姆司机,我和你能一样吗?
“总之你别给姓刘的送礼去。”林雁行说。
“我不送。”陈荏埋头计算,“别聊了,我今天浪费的时间够多了,知道明天管老师会怎样吗?罚双倍,他才不管你有没有帮他搬家。”
林雁行不肯走,蹲在边上看他做了会儿题,惊讶道:“你好快!”
“因为这是七年级的口算。”陈荏举起书皮给他看,“管老师在给我夯速度。”
“有必要吗?”林雁行问。
“也许有吧。”陈荏奋笔疾书,“他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说数学就是条件反射,你照做就是了。他给你的是几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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