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有人让我转告你,说话留点儿口德,”谢鹏说,“自私刻薄损人不利己,往后有你吃亏的!”
谢鹏又转而向周鑫灵:“1班文娱委员,你什么时候能把别人的名字好好记住,比什么朗诵比赛、考试加分都强!”
周鑫灵颤声问:“这话是谁……谁让你说的?”
谢鹏狠狠白了她们一眼。
那伙人觉得没趣,纷纷散开。
周鑫灵红着眼眶去自行车棚取车,她平生没受过这种屈辱,哭得分外伤心。
要怪只能怪她太一帆风顺,家长太宠,同学们太捧,导致自信过了头,从没想过会有男生不喜欢她。
等她和朋友骑出车棚,林雁行和谢鹏远远跟上。
雨越发大了,后两人没车,一路都是快走。
谢鹏没打听原因,只觉得林雁行并不是因为喜欢才跟着,肢体语言还隐约透着嫌恶。
出校门不过百米,果然如陈荏所言,以吕霞为首的一群坏丫头围上了周鑫灵。她们倒也意志坚定,居然排除万难等到现在,一副非要把对方抓毁容了的架势。
林雁行不便出面,谢鹏便冲了上去。
他个子不高但敦实,嗓门又大,冲过去时连喊带嚷,吕霞等人被他吓得转身就跑!
谢鹏指着骂:“你们这帮垃圾再敢来十一中,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吕霞她们逃窜时也骂:“你才是垃圾呢,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谢鹏吼:“有种来啊!”
“好男不跟女斗!你丫没种!”
周鑫灵撒开自行车把,哭哭啼啼地蹲在地上,她朋友仲梦雨在一旁安慰。
谢鹏撵了吕霞一阵,回来不耐烦地说:“我说1班文娱委员,寒风冷雨的你挡路中间哭啥啊?要哭回去哭!”
周鑫灵发现这又是一个不喜欢她的男生,哭得更厉害了。
“走吧,送你们回家。”谢鹏说着对暗处挥手,得到回应后与仲梦雨一同将周鑫灵扶上自行车后座,然后跳上车,与仲梦雨并骑,慢慢离去。
林雁行直到看不见他们才从树影里走出来。
……
……
“谢鹏刚才给我发短信,说把已经周鑫灵送回家了。”林雁行还是用后背抵着宿舍门,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陈荏擦了擦脸,哑声说:“谢谢。”
林雁行没说话,杵着。
终于,陈荏拧亮了床头台灯,问:“怎么不回家?”
那盏灯还是从管老师家拿来的,一点儿都不亮,灯背后的电线外露,还用绝缘胶带缠了几道以防止漏电。
林雁行想他怎么老捡这些破烂玩意儿用,他为什么从来不嫌弃?为什么总是亏待自己?
林雁行看着他,他那双美丽的,时而机灵,时而狠毒,时而茫然的眼睛垂得很低,倏地抬起,没有了黑白分明,全是干涸的红血丝。
林雁行陡然满心作痛,因为这是他害的,他惹这个无辜的家伙哭了。
“早点回去吧,小徐总该等急了。”陈荏说。
“不回去!”林雁行低沉地说。
“不回去干嘛?”
“我要在这儿!”林雁行倔强着,他找了整整一晚上,多呆一会儿不行吗?
陈荏看着他,也不下床,伸手抽出桌下的椅子说:“行,给你看茶让座儿。”
江淑惠形容得没错,他跟雪一样白,白得似乎没有温度,无论干什么都带着冷冷的情调。
他那细长的、没有血色的手指抓在凳沿上,突然发力,林雁行像被刺痛了似的眨了眨眼睛。
他已预感到自己收不了场了……他居然觉得对方那弯曲的指节好看。
陈荏的声音也是冷的,当一个人希望幻灭时难免觉得心寒,但他毕竟经历过许多次幻灭,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他不埋怨林雁行,林公子说得对,虽然残酷但实诚,是他先前想得太美,但两人还是同学,还能相处,只是没有将来。
林雁行的将来里没有他,他们一个会腾云驾雾,另一个——诚如上辈子陈荏的兄弟所说——要努力活过三十岁去。
“我不要坐,我冷。”林雁行说。
宿舍里的确冷,丽城的冬天没有集中供暖。
“那怎么办?”陈荏问。
林雁行忽然把外套脱了,狠狠搓了搓满头的雨珠,说:“我要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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