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磊指着通往食堂的大路:“帅逼刚过去。”
陈荏转头望去,觉得奇怪,林雁行今天这做派不像往常啊。
“不过你也别找帅逼了,想想晚上怎么应付张老太吧。”张磊磊说。
陈荏一怔:“啥意思?”
“你不知道?”张磊磊和郜山交换眼神,后者挺关切地说,“我前桌——就是咱们班语文课代表于珊——说她下午帮张老太改卷子的时候,咱们班那全宇宙稳定前三闯进去向张老太告状了,说你对他使用暴力。”
“……”陈荏说,“我没有。”
全宇宙稳定前三当然是指郑亦勤,那人不讨喜,郜山又死性不改喜欢给人起外号,自然就使劲挖苦了。
“我们也觉得你没有,你怎么可能欺负人呢?稳定前三居然能跑老师跟前告你的状去,也亏他做得出。”张磊磊说,“总之你先想好怎么解释吧,但我琢磨张老太也不会多为难你。”
陈荏和张磊磊道了别就往食堂走,直到吃完饭都没碰见林雁行,看来那人是故意躲着他了。
他相当纳闷,回宿舍简单收拾后拿了书去教室,刚走到楼道口,张磊磊从上边冲下来说:“陈荏你今天别上晚自习了,麻烦大了!”
陈荏问:“怎么?”
“啧!”张磊磊恼火道,“宇宙稳定前三真他妈绝了,这么点儿小事居然把家长喊来了,他爸他妈正堵着张老太的办公室门闹呢!”
“啊?”陈荏也吃了一惊,有必要嘛?
“你到底怎么得罪宇宙前三他全家了?”张磊磊问。
“我没怎么他啊!”陈荏也冤枉。
下午那档子事他在洗澡时已经想起来了,他的确掐了郑亦勤两下没错,但首先他睡糊涂了,其次也是因为郑亦勤不厚道,又是敲床又往他脑袋上撒饼干屑,怎么就被恶人先告状要惊动家长呢?
说话间林雁行从楼梯上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跟前,揽着他肩说:“走!”
他问:“去哪儿?”
“先回宿舍去。”林雁行快步前行,“有事我喊你。”
陈荏也来气了,挣开:“我他妈不走,我得把话说清楚去!”
“我替你说,”林雁行说,“你别跟对方家长见面。”
张磊磊也劝:“帅逼说得对,陈荏你听他的吧。宇宙前三他那妈有点儿疯疯癫癫的,在老师办公室大吵大嚷,连班级里都能听得到声!”
陈荏怒:“我怕她怎么着?她儿子折腾我多久了?”
林雁行说了句“你不怕我怕”,扛起他就往宿舍方向跑,此时听到头顶一声吼:“陈荏!!”
楼下三人仰头,正是张老太。
“到我办公室来。”张老太刻意将声音放平缓,显出暴风雨前的宁静。
张磊磊先出声:“张老师,陈荏不是那种人!”
张老太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看见了?”
“我看见了。”林雁行说,“不全是陈荏的错。”
“你俩穿一条裤子的,你看见了又有什么用?”张老太冷声说,“还有两分钟打预备铃,林雁行和张磊磊回去上晚自习。另外张磊磊你去通知一下语文课代表,说今天晚上不分析语文试卷了,大家自习,班长负责纪律。”
“呃,好。”张磊磊说。
“陈荏过来。”张老太命令。
“来了。”陈荏沉着地说。
他前脚走,林雁行后脚跟上,张磊磊低喊:“老师喊陈荏,帅逼你去干嘛呀?”
林雁行充耳不闻,紧随着上了二楼,站在张老太办公室门口。
十一中班主任的办公环境向来不错,两人一间。张老太是返聘老教师,德高望重,又临危受命(代替原高一1班被处分的班主任老刘),客观上讲对十一中有恩,因此给她的条件更好,一人一间办公室,面积虽小但位置清静。
当然此时不清净了,郑亦勤的妈正大哭大闹着呢。
很多学霸都拥有学霸家长,但郑亦勤不是,他妈是校霸——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而是某某小学一名霸道的行政人员,也算老师吧。
所以一样米养百样人,有的小学老师可爱得就像大玩具,孩子每次看到都欢天喜地往上扑;有的老师却没有一点点童心,比冰山还冷,比铸铁还硬。
按理说郑妈素质不算低,不该在张老太的办公室闹,尤其对方还是儿子的班主任,但郑亦勤所有的毛病在他妈身上都能找得到原型,所以他妈是什么样的人也很清楚了。
偏激,自以为是,无来由的傲慢,目空一切,吃不得亏,以及对家人过度控制。
郑亦勤他爸则像一根木桩似的瑟缩在妻子的阴影下,一句话也插不上。
张老太示意陈荏和林雁行进来,然后亲自合上门,关上窗,以免吵闹声传出去。
“就是他打我儿子?”郑妈指着陈荏盛气凌人地问。
没人回答,张老太捏着隐隐作痛的眉间站在办公桌前。
“是他,还是他?”郑妈又指林雁行。
林雁行瞪了她一眼。
“你什么态度?”郑妈质问,“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待长辈吗?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林雁行眯起眼:“我娘老子怎么教要你……”
“林雁行,”张老太低声喝止,“我让你说话了吗?”
林雁行对张老太还是很尊敬的,硬生生把下半句话咽了,板起俊脸转向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