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从前有座山(2 / 2)

每次和这个混账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自制力和忍耐就像被狗啃光了一眼,只想使用暴力!

百里初似乎感觉到了她忍耐的怒气,一抬手一抬手,打了个响指,这一次,所有的烛火忽然又全部都熄灭了,房间内迅速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她梭然一惊,百里初却往背后墙上的佛像一靠,幽幽地道:“不必担忧,本宫只是觉得元泽的故事比较合适在黑暗里说,虽然他看起来干净又纯白。”

秋叶白安静了下去,听他说话。

虽然百里初就坐在她的身后,但是他幽凉的声音在黑暗中仿佛来自极为遥远的虚空,黑暗如流水一般淌开来。

连着那些幽诡的钟鸣之声都变的虚无而幽远,她缓缓地放松了紧张的心,静静地听着。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美丽的庙宇,庙里有一个小和尚……。”百里初缓缓地道。

秋叶白想,这个故事的开头怎么那么耳熟,不过,这个小和尚应该就是元泽了罢,她聚精会神起来。

百里初继续幽幽地道:“小和尚孤苦伶仃,不知道父母是谁,他被人放在了那一座庙宇之前,被一个老和尚捡了,于是和他的师傅相依为命,日升月落的时候,老和尚都会给小和尚讲一个故事。”

“阿泽,是孤儿?”秋叶白觉得这个故事听起来似乎有些凄凉,元泽的童年原来竟是孤儿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故事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她还没有多想,百里初又继续道:“小和尚每天都重复地听着老和尚说那一个故事,他期盼着老和尚能告诉他,他的爹娘在哪里,于是老和尚说……。”

秋叶白微微紧张了起来,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百里初似乎察觉到了秋叶白的紧张,沉重地道:“于是老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一座美丽的庙宇庙,庙里有一个小和尚……。”

“百里初,你他娘的想吃屎!”秋叶白脸色阴沉地从牙缝里挤出尖利的声音,伸出手一点不客气地往后在他腰肢上狠狠地一扭。

她实在没法维持自己的风度了,忍不住爆了粗话。

百里初终于忍不住,把脸埋在她纤细的脖子上闷笑,同时哀哀地轻唤:“你轻点,轻点,捏坏了,本宫可是很脆弱的。”

秋叶白一脸狰狞地使劲捏他的腰:“捏死你这个混蛋才好!”

居然耍她!

百里初这个疯子,实在是让人不可捉摸,这些日子,一到了这种黑暗的地方,他就轻浮放荡得更平日里那种阴沉幽诡又傲慢的样子全不同,让她想掐死他。

他拉下她的柔荑,反手搁在自己光裸性感的胸膛上,凑在她耳边笑:“还是你不喜欢这个故事,那本宫继续说,老和尚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许多猴子,其中一只小名儿叫孙悟空,这是个石头里出来的猴子,可是最有能耐的,降妖伏魔,打出个天下太平。”

秋叶白这个时候脸色已经可以用煞白和震惊来形容了,她勉力维持着自己声音听起来不要太过吃惊:“是谁,是谁告诉你这个故事的?”

这个故事如此的耳熟,耳熟到让她只觉得过往遥远的前生仿佛就一下子近在眼前,让她几乎神思恍惚。

百里初轻嗤了一声:“没有听过吗,没有听过也不奇怪,这是宫里小戏里唱的故事,传说来开国元宸皇后的手笔。”

秋叶白心中一颤,元宸皇后……她忽然想起百里初洗手的那种酒,或者说酒精。

她试探着道:“你洗手常用的那种酒……。”

百里初淡淡地道:“没错,也是元宸皇后的小手笔,可以怯除皮肤上肮脏的毒素。”

秋叶白沉默了下去,这是一个在史书满是毁誉参半的女子,前朝的传奇灭国贵女,帝国的开国皇后。

她安静地存在着这个时空,这个王朝的顶端,却似乎除了这些小小的细节,并没有太多带有属于后来世界和时空的痕迹,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加快什么历史的进程,只是安分守己地如寻常的贵族的幸运女子一般地相夫教子。

唯独她出力最大的便是提高了行商者们的地位,并且影响着真武大帝对帝国的统治,让帝国的民风更为开放包容,虽然女子仍旧不能如后世一般和男子平起平坐,但是女子已经得以入学,得以合离再嫁,得以为低微的文官,甚至,得以行商。

这些东西,也许看似寻常,但是却已经是悄无声息地巨大进步,这个卓越的女子,并不是只有狠毒的名声,她在用着属于她的智慧在男权社会中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进行着变革,又不会如变法一般引起男权的巨大反弹。

这是一个睿智的女子。

秋叶白心中轻叹,同时忽然发现,自己被某人带得又离题千里了,便冷淡地道:“殿下要是只打算来给我讲这些小戏或者历史的话,就让我走。”

百里初摇摇头:“真是个没耐心的家伙。”

他懒洋洋地伸手穿过她柔软的长发:“这个故事是真的,离上京不远的秋山猎场不过是秋山的一小部分,那里有绵延的山脉,前朝的皇族和本朝的皇族不少陵墓都在上面,所以上面自然有着不少祠庙,小和尚确实从在襁褓之中就被人送到了庙里,最初,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他自以为自己是一个小沙弥,只是他……。”

他顿了顿,轻笑:“他后来知道了自己的爹是谁,不过如果可以,他会宁愿自己一辈子都是一个没有爹娘的人。”

秋叶白顿了顿,道:“他爹对他不好么?”

百里初轻嗤:“不,如果从寻常的定义上看,他爹对他很好,非常好,他爹这辈子就爱过一个女人,就是他娘,只可惜他的母亲不过是他爹的一个小妾,他是一个庶出的孩子,但是他爹想把一切都给他,并且希望他能成为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只是他爹没有问过他想不想,所以在小和尚全无准备的时候,他爹就指望着他能为这个日益堕落和腐败的家族带来新的转机。”

她心中一动,忽然若有所悟地道:“这位‘家主’痴情是痴情,不过也未必全然只是为了痴情罢。”

看样子,这位爹,就是皇帝陛下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整日里缠绵病榻的皇帝陛下不但是个痴情种子,费尽心思地想将帝位传给元泽。

“小白,你很聪明。”百里初顿了顿,随后一边把玩她的手,一边讥诮地道:“他是一个疯狂的男人,一名实实在在的冷酷的家主,他不甘心自己的家业一直被他的母亲,也就是小和尚的祖母和她的家族操控在手里,所以费了不少心思让小和尚去了一个地方,他要让这个孩子潜伏在那个地方以便洞悉他母亲家族大权在握的秘密,只是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将那个孩子——送进了地狱。”

“当然,也许他并不是全然不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否则怎么会一点都不曾犹豫地将小和尚送走,他不过是在赌。”百里初轻笑:“那个男人是幸运的,他赢了”

秋叶白感觉到身后的人阴冷的的气息,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道:“然后呢?”

百里初笑了起来:“呵呵……然后那个小和尚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他就在那个地狱里活了下来,只是他不是作为一个人活下来罢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秋叶白沉默了一下:“那个父亲知道你的存在么?”

百里初轻笑了起来:“当然,他想不知道也很难,本宫一回宫就给他带了一份大礼呢。”

他的声音在空旷黑暗的声音里漂浮着,有一种渗人的味道。

“什么大礼?”秋叶白留意到了百里初从这里开始自称‘本宫’,而不是用第三人称——小和尚,她敏感地觉得自己会听见不愉快的答案,却不能不问。

百里初忽然伸手从她的头顶缓缓地抚向她纤细的颈项,温情脉脉地道:“本宫送了他一百零八颗人头,全部都是当初本宫身边的人、他身边的女人、还有本宫亲爱的祖母和祖母家身边许多人,都装在盛满了鲜花的黄金盒子里,摆满了他的宫殿,宣告他的另外一个儿子回来了,你不知道他看见满宫殿的美丽人头,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呵呵。”

秋叶白沉默着,只觉得空气里只有他阴冷又温柔的笑声,温柔得让人毛骨悚然。

也许是黑暗给了人太多的想象空间,所以在那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了皇帝站在满宫满室内的人头之中,看见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朝着他露出悚然阴冷的笑容那一瞬间的恐怖感。

“百里初,你的心生病了,你可知道?”许久,她轻声地叹息。

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

闻言,百里初仿佛似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忍不住低低地笑:“哈哈……病了,本宫么,就算是,小白,你有药么,寻常人知道了,可都是说本宫中邪了,就是本宫的父皇可也是打算招来道士为本宫驱邪,可惜那道士实在太丑了,本宫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的头也装进那些盒子里送到了父皇的寝宫里,让父皇也一同欣赏。”

秋叶白没有说话,双重人格即使在后世的医学上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种,是病,也不是病,存在着相当大的争议。

她亦不打算去跟百里初去解释这些,他理解不了,而这个时代只会将这种事情解释为中邪。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初殿下,你觉得自己残忍么?”

秋叶白问话的时候,语气极为平淡,仿佛只是在问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问题,没有任何指责。

百里初停在她喉咙上的指尖微微地放松了下来,他轻描淡写地道:“残忍?那些人在为某些人做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了刀尖上走,迟早有一日摔下来,碰在断头刀上的时候,更何况……在真言宫十多年,从来就没有人教过我什么叫做慈悲,在黑暗里,要生存下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亦没有时间去学什么叫慈悲,暗夜里活着的玩意儿,只忙着两件事——要么死,要么吃。”

秋叶白一愣,什么叫要么吃,要么死?

百里初似乎察觉秋叶白的疑惑,轻笑了起来,手指在她光洁的腰肢上掠过,缓缓上移,又被她的柔荑一把扣住,黑暗之中,他似乎能看见她懊恼的样子,似笑非笑地:“不明白么,阿泽不想吃,但是又想活下去,所以本宫就醒了,替他吃,替他一个个地吃,好好地活着,活到重见天日的那一日。”

秋叶白听着他轻描淡写又不清不楚的描述,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在发抖,还是他的手在发抖,她忽然想起了在船上的那个冰冷的夜晚,元泽在月下,或者说百里初在月下告诉她的事情。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那一段才是关键,她轻声道:“授香仪式是什么?”

百里初闻言,轻笑了起来:“敏感的小白,你的问题真是太多了,本宫已经回答了你想要知道的问题,你还想要再问的话,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秋叶白有些警惕,但却还是问:“什么代价?”

“譬如……。”他轻笑,扣住她的脸颊向后抬起,低头温柔地吻住她的嘴唇,同时扯开她的被单,一点不客气地俯下身子压了上去,猛然地占有她,同时将她的尖叫吞了下去。

“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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