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摇摇头,轻声道:“众生平等,所谓的平等,是指但凡是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无人能够例外。”
“你不相信有人例外吗?你见识未免浅薄!”皇帝眸光倦怠,深深地瞧了温意一眼,道:“过来,为朕按摩头部!”
温意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指,摁住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了起来,道:“皇上可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
皇帝闭着眼睛,悠悠地道:“你说!”
温意道:“从前有一位皇帝,他一统七国,建立皇朝专政。他也和皇上一样,相信人可以冲破既定的宿命,能够长生不老。于是,他让道士为他炼长生不老仙丹。后来他遇到齐人徐福,徐福跟他说蓬莱仙岛有长生不老仙丹,他便命五千童男童男入海求取仙丹。结果是,这五千童男童女并未能够为他求来仙丹,他最后还是客死异乡……”
“他是他,朕是朕,你觉得有可比性吗?”皇帝冷笑,洞悉了温意的用意,他更显得不耐烦,“朕来你这里,不是为了听你教育朕的,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
温意轻轻叹息,“这天下已经是皇上的了,皇上还有什么不满足?”
皇帝一把拉住她的手,拽她于身前,恶狠狠地盯着她道:“没有错,这天下都是朕的了,可朕这天下,有多少人觊觎?朕要这天下永远属于朕的,无论谁有谋反之心,朕都要杀之灭之,即便,是朕的亲子,朕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温意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他的每一个细胞毛孔似乎都带着萧杀之气,那样狠毒,那样残冷。
温意轻轻挣脱开他的手,淡淡地道:“疑心生暗鬼,并非所有的人都想登上帝位,做皇帝有什么好?高处不胜寒,连自己的至亲都不能相信,结发夫妻也要猜忌陷害,这样的人生,我不认为有任何的意义!”
皇帝咬牙切齿地道:“你果然是知道的。”
温意明白他所指是什么,她直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皇帝霍然站起,怒火三丈,“那么,也是你破坏朕的计划?看来朕让你入宫是错了,你竟是执意要跟对抗!你还敢说你对他没有丝毫情意?你敢说你已经忘情?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朕的,若你行为有半点不端,朕会杀了你,杀了他!”
温意听着他的质问,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可笑。她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爱宋云谦?莫非不是因为他?他至高无上,手握生杀大权,为了护住她心底的那个人,她即便喜欢,即便深爱,也不敢说一声,就是怕他的猜忌害了宋云谦。
她冷然转身,道:“皇上,请莫要欺人太甚,逼急了,狗也会跳墙。再说,有些人,未必就真有谋反之心,正如我方才所言,不是所有人都会皇位感兴趣。”
皇帝冷狠的声音传来,仿若地狱使者一般森冷,“你说的,只是你以为,你对人心又了解多少?朕不妨告诉你,无论是宋云谦还是宋云罡,朕都不打算立为太子,朕还有千秋岁月,不需要太子觊觎朕的皇位,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休怪朕翻脸无情!”
温意没说话,此刻,无论说什么,都说不进他的心里去,还不如省点口水。
皇帝继续冷道:“你这段时间太过浮躁了,未来几个月你好好在采薇宫中反思己过,不许踏出采薇宫一步。”换言之,是要禁她的足了。
温意早预料到,这段时间之所以隐忍,不和他正面冲突,就是怕被剥夺自由。如今将士归朝盛典马上举行,而她却被禁足,庆典当日,她肯定不能出席了。
皇帝气冲冲地离开,温意跌坐在椅子上,心中焦虑不已,若是像九王所言,他真执意要在庆典下手对付宋云谦兄弟,他们兄弟又并无防备,只怕真的会着道。
只是,避过这一次,能否避得过下一次?这种生活在算计里的日子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容妃受温意所托,这日特意跟勤妃去凌贵妃寝宫里请安。
最近几日,皇帝都留宿凌贵妃寝宫,所以这几日来凌贵妃宫里请安的宫嫔几乎要踩海棠宫的门槛。
若是位分低下的,凌贵妃还不屑理会,只是容妃和勤妃到底是宫中地位稳固的嫔妃,她虽不大看得上眼,却也不好怠慢,命人沏了壶雨前龙井,在偏殿说着话。
容妃见时机成熟,便道:“你们听说没有,采薇宫那位皇贵妃被禁足了,这一入宫便封为皇贵妃,风头过盛,还以为多有得皇上欢心,却也不过如是。”
勤妃见容妃一向不甚理会后宫这些拈酸吃醋的事情,怎地今日忽然说起皇贵妃的闲言来了?她蹙眉道:“她为人如何?说真的本宫还没怎么相处过,不甚清楚,只是这宫中可怜的人太多了,她放入宫,似乎还没宠幸过,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激怒皇上,竟落得个禁足的下场。”
容妃含笑道:“勤妃到底是心肠软,竟同情此等狐媚子。你不知道么?她入宫之前就跟朱老将军的儿子朱方圆拉扯不清了,这入宫之后也不安分,谁知道做了什么,竟让皇上龙颜大怒。”
凌贵妃本就不喜欢温意,在这宫里,除了皇后,最显赫的便是她这位贵妃了,却不料忽地来了一个民间女子,一来就封了皇贵妃,凌驾于她之上,她岂会信服?如今听容妃这么说,顿时便来了兴趣,问道:“容妃姐姐,你说她跟朱老将军的义子牵扯不清,这是从何听说的啊?”容妃和勤妃入宫比凌贵妃早,所以凌贵妃纵然位分比她们高,却还是称呼两人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