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娃这才反应过来,二婶何招娣可还一直对家里的主事权虎视眈眈呢!要是让她知道二妮要参加高考,那二妮只会有两种下场:一,管家权被何招娣以她要专心复习的理由从大妮二妮手里夺走;二,管家权保住,何招娣到处宣扬二妮的壮志,一边笑话二妮,一边想各种办法破坏二妮的复习。
“啧,二婶真是……二妮她们姐妹仨也挺倒霉的。”
喜妹可没有跟着同情二妮的意思,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你忘了咱家是怎么分的家?这不就是二妮自己想要的公平嘛?谁的爹妈谁自己受着,多公平。”
松娃:……
对哦,二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着。
他挠了挠头,悻悻地笑了笑:“是我想岔了。”
谢庭宗不掺和他们的家事,慢悠悠地从炭火钵里扒拉出自己之前埋的红薯,慢条斯理地剥了一个,递给喜妹:“熟了,吃吧。”
林家今年自留地里留种的红薯比一般红薯甜得多,就是个儿小了一点,特别适合用来做烤红薯。
再加上喜妹喜欢吃烤的,林老太便将大部分自留地里收回来的红薯留给她慢慢烤着当零嘴吃。
谢庭宗这回埋的就是这种红薯。
喜妹自然地接过,直接上嘴咬了一口,笑道:“好甜!”
松娃狐疑地看向谢庭宗,帮着烤红薯没什么,帮着递烤好的红薯也还好,但是剥好了再递过去是不是有点怪怪的了?
谢庭宗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精光,随即坦然地回望了回去,目光示意:怎么了?
他这么坦然,倒让松娃忍不住收回了狐疑的眼神,心里的疑惑也暂时消散了:
说不定人家谢哥就是人好爱照顾人呢?
谢哥跟喜妹小姑关系这么好,帮忙剥个红薯皮也没什么吧?
红薯皮上又是灰又是焦黑的,而且还烫手,谢哥应该只是不想让喜妹脏了手或者被烫伤吧?
……
松娃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刹那间完成了自我说服。北北
正当他准备继续说队上发生的别的八卦时,林家门口便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这么客气还敲门啊!”他随口嘟囔道,“我去看看。”
他主动请缨,其他人自然就欣然“笑纳”了,屁股都不带挪动地坐在原处,吃红薯的吃红薯,喝水的喝水,拨弄炭盆的拨弄炭盆。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松娃的高声嚷嚷:“谢哥,找你的!”
谢庭宗停下手里拨弄炭火的动作,挑了挑眉,以为是有知青过来找他,毕竟这儿也只有知青有可能在进门之前敲门了:“这就来。”
掀开门帘走到门口一看,谢庭宗先是一愣,继而伸手给了眼前满头满身都是雪的少年一个拥抱:“你咋不说一声就来了?提前说一声我好去县里接你呢!你咋找到这儿的?瞧你这一身雪,好家伙,路上摔雪窝里了吧?”
少年指指身后的中年汉子,笑道:“我下了车,到了县里,正打听曙光大队第三小队怎么走呢,就遇上你们队长了,他捎我来的。”
谢庭宗对他身后的林建设道了声谢:“麻烦建设叔了。这是我姑奶家的小表叔,打小跟我一块长大的,这回来也没说一声,要不是遇见建设叔您了,说不准啥时候才能找到这儿来呢!”
林建设摆摆手,爽朗笑道:“嗐!这有什么好麻烦的!顺道的事儿!还是这小子运道好,我正好去县里开会回来,路上就遇见他在那问,我一问,原来是你家亲戚,这不就正好给捎回来了嘛!我刚刚还给带到你家那边去了,结果到了一看,没人,里头冷不隆冬的,我一琢磨,那保准是在我三叔家了,往这儿一带,准没错!这不,让我给料得准准的!”
谢庭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道:“我一个人在家猫冬也没啥意思,林奶奶家又暖和又有人唠嗑,松娃和芳芳他们都在呢!叔你要不也进来暖暖身子?”
林建设摇摇头,推拒道:“不了不了,我得回家去了,你婶子让我给她带了点东西,再不回去她要以为我没买不敢回家了。”
谢庭宗被他逗笑了:“……行,那您回吧,我可不能害得您挨婶子的骂。”
林建设摇头晃脑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为自己分辩道:“我就是让着她,不跟她计较,女人嘛!就是这样的……”
他也没有要几个小辈认同的意思,话还没说完,人就快走远了。
一身是雪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庭宗哥,你们这儿的这个队长可真有意思。”
松娃好奇地看着他们俩:“谢哥,不是说他是你小表叔么?他怎么还叫你哥?”
光听称呼,这关系,可真够混乱的。
谢庭宗先拉着他们俩往里头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我们俩按辈分算的话,确实是我叫他小表叔,但是他打小就爱跟我一块玩,就跟着我那些兄弟伙儿一样混叫了。”
“走,我们先进屋暖暖,给你把身上的湿衣服烘干,我再带你回我那儿去。”对着松娃解释完,他又对着满脸好奇地看着周围一切的少年说道。
这时松娃已经帮着掀开了厚重的门帘。
谢庭宗拉着少年闪身进了屋,对屋里的喜妹和芳芳介绍道:“喜妹,芳芳,这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姑奶奶家的小表叔,王璟尔。璟尔,这是我之前跟你们提起过的林奶奶的女儿喜妹,这是芳芳。”
王璟尔是个聪明的,单从谢庭宗过往的信里就能察觉到这个名叫喜妹的女孩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普通的路人,现在听他这么一顿刻意的介绍,顿时更明悟了几分。
提起过的林奶奶的女儿喜妹,既可以是提起过的林奶奶——的女儿喜妹,也可以是提起过的喜妹,是林奶奶的女儿嘛!
至于谢庭宗之前究竟提起过谁,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儿了。
少年脸上的笑意像春日的花儿一样绽开,对着喜妹笑得格外……骚气。
“喜妹妹妹好,芳芳同志好,我是王璟尔,庭宗哥的忠实小弟。”
谢庭宗的脸顿时黑了,猛地给了他一脚:对谁笑得这么风骚呢!还有,这是什么鬼称呼!
喜妹嘴角一僵,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疑惑地看向谢庭宗,单纯善良又无辜地“小声”问道:“谢庭宗,你小表叔是口吃?”
这回轮到王璟尔脸黑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森森地道:“妹妹,我不是口吃呢!”
喜妹“恍然大悟”,颇为同情地瞥了他一眼:“对不起哦,我忘了大家都不喜欢别人说他有病的。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