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寺恒就很贼了,说好听了叫做事讲技巧,说不好听了就是做事爱投机取巧。
小伙子往钟亦边上一凑就问:“老张这是什么打法啊,钟老师您给咱唠唠?”
听见了的孩子赶紧附和,让他给答答疑、解解惑。
钟亦被逗笑了,盯着前头跟自己隔了大半程的板寸后脑勺道:“我又不懂摄影,我怎么会知道,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吗?”
“嗐,那老张没跟您交流交流教学方针、治学策略啊?”王寺恒这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现在仗着他们老张必须跟个导游一样在整个班级最前面带队,管不到尾巴这来,小嘴叭叭的胆子就又开始肥起来了。
钟亦漫不尽心地挑了一下眉,道:“教学方针有什么好交流的,有时间谁交流这个。”
现在在队伍末尾的几个,都是跟王寺恒混的好的,这会儿一听钟亦这话不是吹口哨,就是竖大拇指,只有李江一个人听着耳边兄弟们意味深长的“得劲”摸不着头脑。
撇开张行止原本在队末放了多少注意力不说,总之几乎是后边一闹,王寺恒的手机就开始“滴滴”叫了。
一时间,路上本就因为这队学生瞩目有加的路人更是全都盯了多来。
王寺恒二话没说,立马冲队首回望过来老张高举起双手,以示清白的相当熟练:“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房路等人在边上笑得不行,都说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宝藏app,长见识了。
在来的大巴车上,张行止在班群里发了两个安装包,ios、安卓各一个,说是拿来给大家定位的,班上人比较多,有什么事在微信里说了没反应的,可以在这个app里再给他说一遍。
钟亦本着一颗好奇心,都不消张行止提醒就也跟着装了。那app界面简单地令人发指,入眼就是一条闪着输入符的横线。
张行止:“0031,进房间以后把你们的名字填上,同意弹出来的定位权限,就能看到所有人的定位。”
里面有云县很详细的地形图,所有行进路线都在这个app里被挑选勾画了出来。
“如果有人超出了我规划的路线范畴,我这边都会有提醒。”张行止就对着扩音器面无表情地做着各种警示,“山里地形复杂,信号也不稳定,迷路了很麻烦。”
但其实这话就是张行止不说大家心里也有数,麻烦啊、危险啊都还两说,主要是一旦他们这边出了问题,只怕以后姜院长都不会再同意他们任何形式的外出活动了。
一群学摄影的,成天只能抱着相机待在教室里,就问你怕不怕。
大家自然都乖巧点头,注意力很快就放回了手里新奇的app上。
别说他们,就是钟亦看着都觉得有意思。这app简直就是为小团体外出行动而生的,不止定位精准,还能指定一对一、一对多的简单信息交流,但钟亦打眼一看这app全英文的界面就知道是哪来的,他就说姜铎铎怎么会放心让张行止带着二十九个学生出来。
有人问张张行止这app叫什么,张行止也只是一句朋友做的,没对外公开过。
钟亦这个时候才记起,张行止在学校教书也教了两年了,竟是除了一个周瑞和一个姜铎铎,再没第三个人知道他以前的职业。
钟亦琢磨着张行止这退圈,应该确实退的挺彻底。
作为0031这个房间的leader,张行止比普通成员还多了一个特权——就是像现在王寺恒这样,被点名“滴滴滴”。
只要张行止没让它停下来,在王寺恒手机没电关机以前,它都会一直叫下去,还叫的贼大声,越叫越大声。
“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我今天再不跟钟老师讲话了,快让它别叫了。”王寺恒现在拿着手机就感觉自己拿了个c4炸弹,“滴”出来的每一声都敲在他的神经上,响彻山林。
张行止手上依然举着他的小旗,手指在手机上轻轻一触“警报”就解除了,然后对着扩音器不咸不淡地补充介绍道:“如果有人的定位超出了我规划的路线,app也会报警,直到重新回到范畴以内为止。”
钟亦很配合工作,几个摆手就把围在自己周围的学生全都赶到前面去了,让他们好好听课。
正说着,就听背后传来一声唤:“小钟?”
钟亦应声回头:“左师傅?”
“哎是我。”左师傅笑呵呵地抱着他的茶叶保温杯跟上了孩子们的队伍,不少看到他的学生都跟他主动打了招呼,把他乐的不行,感慨道,“要不我们县里但凡有能力点的,都想把小孩往外送,这城里出来的小孩就是不一样,又俊,又讲礼貌。”
左师傅就是把他们从高铁站接到云县的大巴司机,刚刚从酒店过来也是他——张行止直接包了他一个礼拜,采风期间,孩子们的接送都归他一手负责。
“我看县里也有在扩展旅游建设,已经在慢慢好起来了。”钟亦笑得谦和,“左师傅您就放完行李回来了?本来说晚上我跟张老师回家自己把行李带回去就好了,他硬要让您多跑一趟。”
左师傅:“小问题,我闲着也是闲着,张老师家里离的又不远。”
今天那家酒店一共也就那么几个房间,这里虽然不在旅游景区内,但好歹也是个六月初,过来的人不少,撇开抢在王寺恒之前就预定出去的房间,剩下的真没几间了。
他们三十一个人,只能塞下二十九个,张行止说让钟亦跟他回家住,这一帮孩子当然没意见,一个个还挤眉弄眼的。
钟亦:“您家是住在这附近吗?”
“对,我家就在上头一点,正好跟你们顺路,可以一起走一段。”大抵因为左师傅经常跑长途,见到的人比待在云县本地就工的多,他一口普通话虽然口音很重,但起码维持在可以跟他们正常交流的范畴。
想起张行止这一路跟各种路人熟稔的招呼,钟亦试探道:“传媒大学在云县这边很有名吗?”
左师傅眉头一皱:“传什么大学?我不晓得,好像没听过。”
钟亦这就很不理解了:“但是感觉大家都认识张老师的样子?”
“噢张老师啊。”左师傅当时就笑了,道,“张老师这个小孩是一直不喜欢张扬,你们阔能不晓得,其实张老师这次准备带你们跑的三座山都是被旅游局规划进去,建设了一段时间的,像水泥路啊、楼梯啊都是他们人工新搞出来的,不然张老师肯定也不敢带你们来。”
钟亦:“以前是比较……原始吗?”
“对,前两年我们这里什么都没得。”说到这个左师傅就笑,“还是张老师厉害,他们老张家给我们云县做了蛮多大善事。”
钟亦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放缓脚步和左师傅一起落在学生们后面问:“什么意思?这边旅游局的动作是张老师家里出的力吗?”
“对。”说着,左师傅看着在队伍最前头讲课的大高个,眼里也露出了和方才刘姨如出一辙的欣慰,“我们一个小小的云县为什么能被上面看中?就是张老师他们那一家子喜欢拍照片,给我们搞起来的。”
“我们本地人每天看的都是这些山啊、石头啊,我们自己是不觉得,但他们懂艺术的就不一样啊,相机对着拍几下就把外面人的注意力都引来了,了不得哦。”左师傅说着,抬手冲着周围就是一指,道,“我屋里这座,还有边上那两座,就是张老师前几年拍的相片又被上面看中了,晓得我们这里漂亮,跟其他那些山沟沟不一样,可以搞旅游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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