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怎么会?这,这明明是哥哥的玉佩!”荣华的手开始轻颤着,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则是难以置信,和一种恐慌到了极点的眼神!
不知用了多久,荣华的情绪才是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她就那样坐在了床上,上身只着了单薄的中衣,似乎是一点儿凉意也感觉不到!手心上,反倒是不断地渗出了汗!
汗水打湿了那枚玉佩,有些粘粘的,可是她却是恍若未觉,原本清亮的眸子里,此时看起来却是呆滞无神,像极了一个受了惊吓,极需要人来安慰的孩子!
“为什么会这样?哥哥!肖冬阳?为什么?哥哥的玉佩为什么在这他这里?”荣华只觉得自己的心痛的像是一被人用刀子在上面狠狠地划着一着,又像是有一双大手,直接就穿过了自己的胸膛,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
痛!难以言表的痛!几乎就是让她感觉到了窒息的痛!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荣华只想到了如果,就再不敢继续想下去,脸色苍白的像是那纯净的白色瓷器,没了一点儿的血色,也没了一丝的生气!让人看了,只会觉得心疼!
荣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是即便是这样,似乎是仍然不能让自己的心里觉得舒服!嘴唇抖动着,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闪烁着,紧接着,大颗大颗,如同是珍珠一般晶亮的眼泪,便不停地往下掉着!砸在了那枚暖色的玉佩上,掉在了华丽的锦被上,甚至是滴落在了她自己的手腕上,可是她却是似乎根本感觉不到!
左手紧紧地攥着那枚玉佩,似乎是想要将其嵌入到自己的骨血中一般!那上面的雕纹,将她的手心压出了深深的印子,甚至是都已经是红的像是渗了血!可是她却是仍不自知!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腿上的锦被,那已是泛着青白色的骨节上,分明就是在不停地颤抖着!
荣华此时已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脑海,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记忆了!那刻骨铭心的痛楚,如同是汹涌的大海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是席卷了,包裹了起来!想到自己在天策军大营,看到的那一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想到了天策军的军医告诉她,已确认那是她的哥哥伊荣升!想到了哥哥拿着这枚玉佩告诉她,以后会找机会告诉她关于这个玉佩的秘密!想着哥哥和自己在伊府的花厅里一边手谈,一边儿笑闹!想着哥哥告诉自己,要为父母守孝三年,想着哥哥说是要一辈子护着自己!
太多太多的往事,如同是刚刚才发生过一般,迅速地充斥着她的脑海!哥哥的模样,还是那般的清晰,哥哥的笑,还是那般的温暖,哥哥的话,还是那般的温柔,哥哥看自己的眼神,还是写满了宠溺!
哥哥!荣华在心里不停地唤着!哥哥!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由谁来告诉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哥哥到底是被谁害死的?猛然,荣华的身形突然僵住,不再颤抖,也不再眨眼。
“哈哈!你哥哥的死?达奚荣华,即便是你成为了凌王的女儿又如何?你也一样是一颗棋子!你也一样要受人摆布!”
安王妃曾经的话,突然就回响在了荣华的耳畔,原来如此么?难怪当时她觉得安王妃的话怪怪的,原来如此!想想安王妃前后两次的态度,分明就是受了肖冬阳的胁迫!
越是这样想着,荣华就越觉得自己的心底里越来越凉,凉的几乎是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整个人都坠入到了无边的冰海之中!一种恐惧,对于真相的恐惧,迅速地在她的全身蔓延开来!甚至是就连她的一根手指,一根头发,都能感觉到了那种恐惧,还有绝望!
这就是自己重生以后的人生吗?自己千方百计护着的人,竟然是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的手上吗?不!不!不会的!他应该是真的爱着自己的,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去伤害自己在意的人?就连是白云潇他们这些外人,他都是为自己考虑的周到无比,怎么可能会去伤害自己的哥哥?要知道,在当时来说,每个人都以为哥哥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忍心?
荣华急切地想要否定掉自己心中浮上来的想法!不是肖冬阳,不是!一定不是!可是再一想,哥哥是天策军的校尉,肖冬阳呢?他是北梁的太子!即便当时他还不是太子,可是也改变不了他是北梁皇子的事实!难道,是因为什么军事秘密?所以他才会狠心杀了他?
想想哥哥死后没多久,他也走了,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荣华的心,一下子就跌落到了万丈深渊之中!整个人都像是傻掉了一般,呆怔!
如意等人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荣华一脸呆呆地模样,如意赶忙拿了一件儿大麾为她披上,眼尖的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枚玉佩,暗道不妙!莫不是小姐知道了真相?少主也太大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带在身上,如今还落在了这里?
如意让灵芝等人先伺候着,她自己则是飞速地到了外面找到了雷天,将小姐的事情与他说了,雷天也是吓坏了!这眼瞅着就要大婚了,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出事了呢?
这一整日,荣华都是不吃不喝,而如意则是急地在外面团团转!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少主还没来呢?不止是少主没来,这去找人的雷天也是到了这会儿不见人影!
终于,天快黑时,才看到雷天一身狼狈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找殿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殿下现在离不开皇宫,被皇正困在御书房说教呢。不过我已经将话转给了阿左。我回来前听到消息说是西凤太子的车队就快要进城了,所以去设法拦了一下。至少,让他今天进不了城。”
“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不是说是明日才到吗?”如意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个节骨眼儿上,独孤海过来见了小姐,指不定小姐是不是就直接跟人家走了呢!到时候,怎么跟殿下交待?
“哼!他倒是聪明,知道让人报了幌子!若非是我无意中听到了那礼部的官员提及,怕是我也不知道的!这个独孤海,看来,为了小姐,他倒是费了心思了。”
“也不知道阿左到底是有没有转达道,这殿下到现在还没露面儿呢!若是今晚再不来,怕是真的就要出事了!”
雷天想了想,看了一眼寝室,“也没别的法子了,先这样儿吧。你可让人在宫门口等着了?”
“你别着急了!我怎么可能不让人守着?小姐现在怎么样?”
如意摇摇头,“已经是一天了,滴水未进!我就担心,小姐是不是会乱想。问题是小姐现在一个字也不说,我们就是想劝也没法儿劝呀。只能就是这样干看着小姐一个人心里难受!”
“今日虽然是想法子拦住他了,可是明日,他定然是会进京了。到时候,他身为西凤的太子,定然是要过来探望小姐的。我们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二人见面的。若是小姐心里头的疙瘩解不开,明日,怕是就真的麻烦了。”
二人在这里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边儿阿左守在了御书房的门口,也已经是急的不得了了!可是偏偏,现在皇上和太子在里面叙话,他是说什么也不敢硬闯了进去的!只能是在这宫门口,来回地转着圈儿!
终于,天将黑时,看到太子被皇上放了出来,一脸的疲惫。
“殿下,您可出来了。大事不好了!”
肖冬阳的身子一顿,“何事?”
阿左看了一眼疲惫不堪的太子,低头道:“回殿下,刚才雷天来过了。说是自从您走以后,小姐便一直是不吃不喝,一言不发!手上,只是拿着一枚乳白色的玉佩发呆,而且,似乎是还哭过。”
肖冬阳一听,急忙探向了衣袖,却是什么也没的莫到。脸色登时就变了!暗道不好!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好歹先用一些吧!您瞧瞧,你的嘴唇已经是干涩了,若是再不用些水,怕是您就要生病了。”灵芝劝道。
荣华摇摇头,左手仍是紧握着那枚玉佩,“你们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声音有些低哑,可是灵芝等人听了,却是一喜,好歹小姐是说话了!
“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儿?您说出来,看看奴婢们能不能帮上您?”灵雁问道。
如意则是直接问道:“小姐,可是肖太子惹您不高兴了?您不妨说出来,说出来了,这心里就舒服了。总是这样憋着,您也不好受不是?”
荣华转了脸,再不发一言。众人看劝说无果,也只得能依命出了屋子,到了外间儿。
“荣华!”终于,肖冬阳急匆匆地赶来了。看着一脸呆怔的荣华,他的心里便是猛然一紧,再看向她手中的玉佩时,便知道,她定然是想岔了。
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她,“荣华,我是冬阳。你别这样!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问我!我定然会如实相告,绝无隐瞒。”
目光原本是有些呆滞的荣华,一听到了肖冬阳的声音,眸光便是微闪了一下。如今听到他这般说,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表情!举起了手中的玉佩,荣华的目光犀利而微凉,“那么就请肖太子告诉我,这枚玉佩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
肖冬阳的脸色微僵,拧了拧眉,满目深情地看向了荣华,“如果我告诉你,这枚玉佩,从来就没有换过主人,一直都是我的呢?”
荣华的眼皮微动,神情略有些茫然,“什么意思?”
肖冬阳看了一眼她的样子,“这样,你先梳洗一下,然后到外间儿用些饭菜,我一五一十,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可好?”
荣华这才看了自己的身上一眼,里面只着了中衣,外面被灵芝用一件大麾给紧紧地裹住了。遂点点头,“好!”
待梳洗整齐了,肖冬阳想要上前扶她时,却是被她给避开了!肖冬阳无奈,也只能是看着灵芝将她扶了出去,到了外间儿的桌前坐了。“先用饭吧。正好我也饿了,否则,怕是待会儿也没力气告诉你真相了!一起用一些,可好?”
荣华再次点点头,端起了眼前的粥碗,静静地喝着。
肖冬阳看到她的眼神不对,虽然是早已做好了准备,要在大婚后再告诉她,可是没想到,自己昨日竟是太累,一时大意,将那枚玉佩给滑了出来。也罢!早说出来,也早些解脱,只盼着荣华,能够不要太生自己的气,不要取消婚事,否则,自己宁肯将她打晕了,找人替她拜堂,也不愿她离开!
“荣华,现在这里没有旁人了。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用过饭,肖冬阳遣退了所有人,与她面对面,开始解决他们的问题。
“这枚玉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说它自始至终都没有换过主人?”
“这枚玉佩,是当年我母妃留给我的遗物。一直都是在我身上戴着,多年来,未曾离开过一步!没想到今日,竟是到了你的手上。我不骗人,你细看那玉佩的上方,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小的冬字?我母亲的名字里,便有一个冬字。”
“你说这是你母妃的遗物?”荣华的眼睛里更加地迷惑了!“不可能!这枚玉佩明明就是我哥哥的!怎么会成了你的?”
沉默片刻,肖冬阳再不愿意,此时也是别无选择了!“你说的,可是当年,你大表姐刘丽清一直想偷的,便是这枚玉佩?”
“你怎么知道?”
“荣华,你既然已经是知道了,我们在伊府的母亲,根本就不可能生养,所以,你才会是凌王的人故意抱到了伊府!那么,你可曾想过你的哥哥?他又是什么人?当年,他又是如何进的伊府?”
荣华顿时忘了呼吸!是呀!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她以为,哥哥已然是死了!既然已经是死了,还去追究那么多做什么?可是现在呢?
“荣华,在你问我之前,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看到了这枚玉佩,究竟是让你想到了什么?竟然是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荣华苦笑一声,“想到了什么?你说,我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发现了哥哥曾经佩戴过的玉佩,我会想到什么?是你害了我哥哥?”荣华的眼眶,再次红了!“你当年故意接近我,就是为了接近哥哥?为了抢到这枚玉佩?又或者,你是为了他在天策军中的职务?想着从他的口里探得什么秘密?否则,为何会那么巧?哥哥死了没几日,你也在西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