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1 / 2)

他此刻已不再是那个一言九鼎的皇帝了,他将自己贬至尘土里,再不得翻身。

封戎死死盯着他双眼,那恨意几乎要冒出来,双眼红的似要滴血,他已分毫理智都没了,捏着刀柄的手骨节肌理紧绷,用力到发颤。

“若非是你,我们会相安无事的成婚,一切都是你!”

如风十分平静:“你拦得住她吗?哪怕没有我,她迟早也会回去,迟早会发现一切。我不过将实话告诉她罢了,我虽不晓得如何爱人,却知晓总不会是你这样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十二万分认真:“没有一个人会去欺骗自己的爱人,以爱为名将人禁锢在身边,你就是怯懦!”

作者有话要说:  封戎:你吼辣么大声干嘛!

新键盘到了,熟悉中

第85章

封戎说:“住嘴。”

他身上没有一处不在颤抖, 双眼已撑至极限,那双漂亮眸子再没了光彩,灰扑扑雾蒙蒙, 血丝暴涨。

如风不说话了, 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那眼里没有激怒他的欢喜, 也没有洋洋自得的鄙夷, 只有波澜不兴的平静。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对上他的视线,封戎却恍然被刺痛。

手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好似疯了一般,脖颈与额际根根青筋凸起,看着他怒吼:“你住嘴住嘴住嘴!!!”

暗室陷入长久的沉寂。

滴答,滴答……那血迹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封戎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苍白脸颊因怒意而染上红, 红到了脖颈处。

众人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无人开口。

他仿佛已没了魂魄,如今只是一具躯壳在这里,失魂落魄, 连愤怒都没了力气。

“我没有错,没有错。”他呢喃着。

不知过了多久,喘息声渐平,他再不去看墙上那人一眼, 垂下眸子,一步一步往回走,走的很慢。一开口,涌出千般疲惫,像是在说给旁人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

“……朕累了,今日先到这里,改日再来。”

说着便兀自拖着步子,走出了暗室。

徐德安与禁卫紧随其后,鞋底贴着石板地面,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动静。

也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外面再也没了声响,只剩长廊上不停的阴风阵阵吹过,那风声好似哭嚎。

楚炎回首,看着被吊在墙壁上的少年,纵使处处受着钳制,身处狼狈,仍不掩那眸中的清亮。

他那多年来不曾动过片刻的恻隐之心动了动,上前,解下他腕间桎梏。

少年吃痛,方才在皇帝面前已是强撑着,此刻软软贴着墙滑倒,这才露出两只手腕,原已被那绳索烫出了一圈伤痕,血肉外翻,瞧着极为可怖。

楚炎丢过一个药瓶,那药瓶滚了两下,正好停在如风脚边。

他声音淡淡:“我虽将你放下,你仍是走不出这屋子,不必白费心思。这锁链乃是专用来缚妖兽的索,越挣扎便伤的越重,且轻易不会医好,须得用特制的药,这是我研制出的伤药,你且收着罢。原也不是我要抓你前来,只是你插手了不该插手之事,惹了他动怒。”

如风瞧着并不介怀,也不恼他设下圈套抓住自己,捡起那药瓶便往伤口上撒,直将药上好了,才看着地面,有些发呆:“我只是报恩,仙子救了我的命,我帮助她看到真相。”

楚炎不语。

那药果真有奇效,伤口虽未好转,可已然察觉不到痛了。

少年靠在墙边休养,问他:“你可是修道之人,傅榆的师兄?”

许久不曾听人提起那名字,楚炎眼珠动了动:“你如何知晓傅榆?”

如风觑他:“你莫要误会,我认识他却要比认识你还要早些。他在拢寒山上设下结界囚禁了一个堕仙,那堕仙名叫若笃,月前仙子为救我误入那结界,我带她逃出来,事后又回去看,却连结界一并都没了,如今就连傅榆也消失,此事你可知晓?”

楚炎顿了顿:“此事不是你该操心之事,各人自有各人归处。”

“各人自有各人归处……”他跟着又念了一遍,问:“你身为修道之人,当心怀万物改行从善,却偏偏助纣为虐,与虎狼为伍,天道昭彰,你又是否知晓将来自己的归处?”

这话却是说到了这么多年楚炎的痛点之上,一步错步步错,从此踏上不归路。

这小鹿修行百年,心性纯良,虽没有一颗人心,却比他要看的通透的多。

他神情复杂:“走到这一步,已不是我能选的了。”已做下伤天害理之事,这也再也无法挽回的事实。

如风轻笑,摇了摇头:“你果真不懂大道。”

不懂大道……若他能懂大道,早已步入正轨,何须一次又一次,为了眼前利益丢掉珍贵的东西。

登仙赴极乐,为的是摆脱为人之苦,不再受七情六欲制衡,不再受皮肉苦痛,脱离轮回,修悟大道。

可却从不曾有人与他说过,这成仙的每一步,都要比为人更受折磨。

他早已忘了本心,忘记自己最初寻求的东西。

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步,瞧着光鲜亮丽,内里却已千疮百孔,他数次在辗转难眠的夜晚想,如今他可还算是个人?还是早已不人不鬼,被天道所弃了……

……

封戎终是回到了太清殿,这一次却直直走向了饮溪曾住的那一间寝宫。

那宫里的东西分毫没有动,全保留着她走时的模样,就连伺候的宫人也不曾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