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舀了一大块肉沫子放他碗里,笑道:“你先将养着,我们家是做屠户的,都是些费力气的活,不轻松,等你养好了再说。”
她见白清华碗里一直没怎么动,以为是饭菜不合口味,又问道:“是不是做的不好?你爱吃什么,我晚上买回来给你做!”
白清华稍稍沉默,转而微微一笑,“没有,味道很好。”
他拿起筷子吃饭,许是刚刚才病好,胃口不济,用过半碗饭后就停住了筷子,燕燕见他停筷,不好意思再多吃,也放下了碗筷。
她旋身起来,正要收拾碗筷,一双白净的手伸过来,接了过去。
白清华道:“我来吧,你还要回铺子里去。”
燕燕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时辰也差不多了,确实是要走了,便将这一切交给了他,“那好吧,我就先走了,这几天生意冷清,估摸着下午会回来得早。”
她拎着装饭的木桶,回耳房将那旧衣裳重新套上,包好了头发就出门了。
一下午,燕燕都心不在焉的,给人剁肉,要么多半斤,要么少八两,看得束老爹是频频摇头嗟叹。
生意淡了不少,但束家也不大在乎这几天的得失,难得清闲,父女俩在铺子前支棱起两个小凳子,坐着晒太阳。
隔壁卖布的陈家铺子传来两声吆喝,大家也都习以为常,连头也懒得转过去看一眼。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从里面大摇大摆出来,正往怀里塞着荷包,陈高氏追出来骂了几句,那男人理也没理,扬长而去。
陈高氏嘴里骂了句作孽,但底气着实不足,只能任由他离去。
束老爹看在眼里,唉了一声,“当年陈高氏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主儿,如今被她男人磋磨了这么多年,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高氏和燕燕向来不对付,燕燕每回见到她家生事,都要道一句痛快,但今儿个她没空去理会,望着街头站着卖糖葫芦的,招手叫过来买了一串。
束老爹问道:“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了。”
燕燕小心包好,道:“清华这两天顿顿吃药,恐怕嘴里发苦的很,回去给他换换滋味。”
束老爹不甘心道:“我去年冬天生了好大的病,也吃了半个月的药,怎么不见你给我买糖葫芦?”
燕燕嘘他一声,“您不是不爱吃甜的么。”
借口,都是借口,养这么多年的女儿,被才认识两天的小子迷了心窍,居然连亲爹都给比下去了!
束老爹生得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可按燕燕的话来说,心眼子忒小了,人家宰相肚里能撑船,他这样的身样,跟个俏郎君吃酸醋,没得跌了面子。
待日落西山,要闭市的时候,二人收拾好了铺子,拉着推车回家了。
燕燕路上顺带买了些菜,回到家里,把菜拎到厨房,打算洗菜做饭了,可一去厨房却傻眼了。
碗碟碎成了渣渣,灶台上都是水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土匪进窝了!
这个时候,白清华在她身后,很不好意思道:“实在...实在对不住,我不太会洗碗...”
燕燕抚了抚额,很怅然的模样,转身时却换了一副面孔,堆着笑道:“有什么要紧的,几只碗罢了,碎了就碎了,碎了也好,岁岁平安嘛!”
束老爹不知什么时候扒在了门楣上,冷不丁来了一句,“哼!粗手粗脚的,咱们家吃饭就这么几只碗,打碎了今晚用什么吃饭?”
燕燕瞪了他一眼,后又宽慰人道:“我待会去隔壁借几只碗,咱们先吃了饭,明儿个再买新的。”
束老爹虎着脸走开了,上个月他不小心磕坏了一个碗边,被女儿追着说了好久,那小子今儿个打碎了碗,女儿竟还笑盈盈的。
望了望天边冒出头的小月,束老爹难免愁思百结,她娘啊!你要是还在,该有多好!
锅里蒸好了饭,燕燕又把菜切好洗好,擦了擦手就出去借碗了。
家里只余下了白清华和束老爹。
束老爹正在院子里准备明天要卖的肉,一大块猪腿骨,他几刀剁下去,就分成了几段。
他见白清华往他这里看,得意洋洋的显摆,“小子,我这手里的斩骨刀可是有二三十斤重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白清华正在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吃白饭干着急,见此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束老爹让开了位置,把刀交给了他。
束老爹抱臂睨人,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待会这小子就算能提起刀,恐怕挥不了几下,手臂就吃不住力了。
毕竟看着瘦胳膊瘦腿的,那脸还没他的巴掌大,又是受了伤才能下床,能逞能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