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十九岁成为金丹,并不是好事。其他仙门不是没有早早结丹的,但必定要在宗门中养到至少五十岁才敢出外游历。无他,学习而已。现在我们是不可能给你五十年时间,让你慢慢学了,只能用最直接的灌顶法。”天锋看了卢玳一眼,“你应该受得住。”
“就是在大福地里你教我那些基础法诀时的法子?”卢玳记得当时有瞬间脑袋里都是木的,然后就多了点东西。
“几个基础法诀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如今我也不会直接将大海塞进你脑中,只是分门别类,一瓢一瓢倒进去而已。除了各类法诀之外,所有一个修士应该学的东西,我也都会传给你。”
卢玳理解,他的世界也有智慧传承,那同样是极端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接受传承的对象就会变成痴呆。听起来灌顶法和智慧传承极为类似,都是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其他人数十年上百年累积起来的智慧,要走捷径,就要做好面对荆棘和猛兽的准备。
“你今天也不要继续休息了,就从今天开始好了,本来就是传传停停给你适应和接受的时间,也不耽误你休息。”天锋跃到卢玳肩膀上,前爪就按在了卢玳太阳穴上。
卢玳身体一绷,脑海里多出来是芸怀东洲的地图,不只是山川河流,还有各地宗派势力与大国的国界。
“这只是八分之一。你要先知道,自己有多大,又有多小。”
卢玳点头,这位狐王也是位好老师。
芸怀东洲之广大,比卢玳曾经见过的最大的陆地还要大上十几倍,这里一个一品仙宗所占据的面积几乎就能比拟一个小位面的整体大小。很多地方,即便天锋也只是知道,但从来没去过。这里生存着难以计数的凡人,修真之士怕是也要以亿来计算,那天前往哲勒山大福地的修士们很多,却也很少……
放在卢玳个人,一个金丹确实已经让他挣脱了修士的最底层,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一粒个头大点尘沙而已。
天锋所灌输的讯息不只是占地多少,还有各地的风俗忌讳,灵穴险地,正魔两道的各方势力与主要人物,他们的功法与主要法宝,乃至于习惯和爱好。
“谢过狐王。”多半个时辰后,卢玳将这些知识收为己用,示意狐王稍等,把他从肩膀上放下来,很恭敬的对着小小的红毛狐狸行了一礼。
“碧乐丘附近的势力应该没错,但更远些的,尤其是与凡人的势力相关的,都算不得准。”天锋受了他这一礼,如此多的讯息,其他人想要半个多时辰就收归为己用那是妄想。少说要四五天头晕目眩。但天锋早认定了卢玳是个转世的老怪,这点情况也就见怪不怪了。至于他这老怪为什么少了这么多基本常识?那也不奇怪,转世时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身外之物的知识,而是保证自己本性不失神魂稳固,“你也该猜到了,我让你去参加鉴宝会,就是要装作某个世外老仙的游历弟子。你修为勉强够了,气质谈吐也能扮出来。法宝家当我可以给你。现在缺少的,就只是这些知识了。此次鉴宝会恰好也是婺源城城主洛昶方三千年大寿,声势颇为隆重,我不好总是传声,到时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周旋了。”
这些知识只是个开始,天锋告诉卢玳这许多,对卢玳大有好处,确实该谢。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要让人给自己拼命的主家,多少该给长工配上件趁手的兵刃。这些知识就是兵刃的一部分。
“我也只谢陛下这一次,之后再不会废话。”卢玳点头,也不多言。
这些之后,天锋所传依旧不是法诀。而是草木矿石,从凡人所用的巴豆、铜铁,到仙家的芝草、玉髓,一一细数下来,何止数千万种?这些传了七天六夜。
“你且休息半日。”天锋从卢玳肩膀上跳下来。金丹期的卢玳早已辟谷,对于睡眠也没了需要,但他也需要时间恢复灌顶法带来的精神上的疲劳。
卢玳却没回答他,只是从储物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玉匣:“此物便送与陛下了。”卢玳把玉匣转了半圈,打开的冲着天锋,推了过去。
“?”天锋奇怪,这匣子里边压得实实的绿油油一片,怎么看怎么像是苔藓,但卢玳不可能把寻常苔藓拿出来送他。天锋看了看这些东西,眼睛里已经有了些疑惑,再靠近些,黑色的笔尖抽动着嗅闻了两下,顿时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卢玳,“九心净尘苔?”
“我也是刚知道的。”
这些就是卢玳从哲勒山大福地得到的苔藓,按照从天锋那里得到的知识,卢玳总算知道了它们是什么。
这种苔藓在灵植里算是一种异宝,所谓异宝,就是寻常之物异变得来的,本质上它还是苔藓。和卢玳之前送出去的那些叶子一样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卢玳恰巧掉进去的那个裂缝极为不惹眼,就算有人故意探查,又有多少个修士会愿意弯下腰尝一尝那挂着灰尘,看起来潮湿黏腻的苔藓?
苔藓不知道在地裂里默默生存延续了多少年,一代又一代被灵气滋养,不变异才怪了。最终成为了异宝九心净尘苔,这异宝的功效说起来简单,只有四个字:解毒,静神。
可真要细细解释,那修真者就都要为它发了疯了:修真界的九成九的秽恶之毒它都能解,不需要炼成丹药,吃上米粒大小的那么一点点就行。至于静神……若将苔藓以真阳之火烘干,碾碎燃烧,也是只要米粒大小的那么一点,其香气可八十天不退,可使人不受心魔侵扰。
尤其是后一种功效,是近乎于逆天的东西。
天锋看了看卢玳再看看匣子,看了匣子又去看卢玳,最终狐爪一伸,把匣子收了:“要我做些熏香给你师兄师姐留下吗?”至于卢玳到底从何处得来的这些苔藓,身上还有多少,天锋才不准备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