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2 / 2)

太行道 不若的马甲 2640 字 4天前

“烦死了。”

突然,一声突兀的男音响起,让正热烈讨论的众人蓦地噤声,纷纷转过头。

“喝个茶都不清静。”李怀信阴着一张脸:“一群嘴炮,嘚嘚嘚个没完。”

那边议论的众人直接青了脸,有人腾地炸起:“你说谁呢?!”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李怀信眼皮一抬,刺过去:“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嘴炮。”

这就是故意挑衅了,另一人一拍桌子,气势汹汹:“找茬是吧。”

李怀信嗤笑,睨着眼,极其不屑。

于对方看来,就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欠揍样儿,气死人不偿命:“你算哪根葱,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李怀信不欲逞口舌之争,打算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算哪根葱,结果站起身,就被绊住了,他一低头,只见桌子底下的黑狗死死咬住他衣袍下摆。

李怀信瞪他:“撒嘴。”

冯天呜呜哼唧,咬住不松。

“我叫你撒嘴。”

对面传来讥笑声,在他们说出那句连条狗都奈何不了时,李怀信手指一拨,使了几分巧劲,一盏茶掀飞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茶盖、茶杯、茶碟分别啪啪啪打了三个人的脸。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李怀信已经冷声道:“屁本事没有,张口闭口就叫人邪祟,掌嘴。”

现在大家群拥而上,冯天只能松了嘴,这惹事儿精要作妖,真他妈是防不住的。

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跟沿途的别派弟子起冲突,仗着自己有点儿能耐,恃强凌弱,把一行十几个人打得满地找牙,个个直不起腰,当对方义愤填膺的问起他师承时,得亏李怀信还知道给掌教留脸,自己撒野自己揽:“是我动的手,与我师门何干,你问这个是想去告状么?换作我在外头挨了揍,十几个都打不过一个,绝对没脸往外说,丢人。”

“你……”

李怀信嚣张惯了:“就你们这几个废物点心,打包给我都不够看的,还嚷嚷着去乱葬岗除祟,专程送人头呢?那里面的尸骨冤魂已经够多了,用不着你们去凑数,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顺便,”李怀信一指被他打坏的桌椅,“跟茶肆老板把账算一算。”

说完,李怀信就拎着剑匣跨出茶肆,心里明镜儿似的,一帮乌合之众,嘴上嚷嚷着除祟,却是打着均正尺的主意,现在不收拾,放着他们去给贞白添乱么。

除此之外,还有件更棘手的事,李怀信也是从前一波赶往长平的人嘴里无意间听见,似乎已经人尽皆知,长平乱葬岗降下天罚,出了个祸世的邪祟,而且这邪祟相当了得,已经在人间游历一圈,甚至害死了枣林村全村百姓。

李怀信气得要死,差点拧断人脖子。

谁他妈这么阴毒,什么黑锅都往贞白头上扣,残杀全村百姓,其行罪大恶极,一经传开,必将人人得而诛之。

那帮弟子技不如人,又见他下手狠辣,严厉逼问,不得不屈,但也是从别人口中道听途说,当时枣林村破阵之后,跑出来两三个村民,倒在路上奄奄一息,浑身长满了尸斑,恰巧被路过的某位道长遇见,本想施救,却无力回天。据那几名枣林村村民临终前说,是一名身着玄衣的女冠,手执木剑,还放出过一条巨大的蟒蛇,她与一名男子,联合青峰道人,将整个枣林村赶尽杀绝。

区区三言两语,就让贞白成了个杀人如麻的头号邪祟。

李怀信脑子纷乱,再加上乱葬岗天罚,太行均正尺,一系列事件搅在一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贞白成为众矢之的。

李怀信不得不怀疑,也许十年前,在贞白被均正尺钉入乱葬岗时,哪怕布在四方的大阵已经完成,历经十年,到今时今日,这场阴谋都未曾终止。

幕后那个人,仿佛在这场悠久的岁月中下了盘大棋,然后按照布局,随着时间一步步推进,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

可明明布阵那个人,李怀信在神识中亲眼所见,杨辟尘已经死了……

不对,杨辟尘的三魂还尚在人间,甚至跟他如影随形。

思及此,李怀信的心就一点一点往下沉,后背阵阵发寒,他怕自己也是颗棋子,甚至是颗杨辟尘早就安置好的,最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不管那人打的什么算盘,若是将来,真如他猜测这般,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一定掀了这盘棋。

李怀信日夜兼程,脑中不断推敲着幕后的种种阴谋诡计,想要捋出更多信息,奈何识海中有关杨辟尘的记忆被切得支离破碎,毫无逻辑可言,根本无法捋顺。

李怀信觉得脑仁疼,回过头,才发现夺舍狗身的冯天慢慢腾腾,落后老远。

“累了么?”李怀信停下来等它:“四条腿不应该跑得更快?”

冯天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搭理。

“冯小天。”李怀信无可奈何,折回去,在它面前蹲下身:“夺舍谁不好,你夺舍狗身,短期内当然难以适应,都叫你别跟来了。”

不夺舍狗身难道夺舍人?当时那种情况他有得选么,冯天一开口:“汪汪……”

算了还是闭嘴吧。

“沟通实在太有障碍了。”李怀信盯它片刻:“要不你试着学学人话?”

冯天只能腹诽:学你大爷!

李怀信见它忍气吞声,也不捉弄了,张开双臂:“要不我带你一程?”

冯天毫不客气,直接往他身上扑,攀着胳膊往肩膀上踩,即将登顶,被李怀信一把扯进臂弯,牢牢箍住:“真有你的,还想骑到我头上,老实点窝着,再蹬腿儿就把你扔出去。”

月色如霜,将身影拉长,凛冬未过,仍是一片萧瑟景象。

远处灯火阑珊,有酒家下榻,李怀信一沾床就乏得睁不开眼,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见自己年幼时,看见天上飞过一只白鹤,便弃了书卷奔去追,绕着皇城内高高的宫墙,一直跑,一直跑,身后年迈的公公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他:“二殿下,二殿下,别跑了,等等老奴啊,那边就是前殿了,您这样乱闯,莫要冲撞了圣驾。”

“那只鹤……”李怀信这才停下,气喘吁吁地指向天空:“上面有个人。”

“是……是……”公公已经喘得续不上话,半天才说完一句:“……天师……入宫了……那位乘鹤来的……是天师的二弟子。”

李怀信匆匆一眼,竟是见过这个人的,只在眸中印下一片瞬息掠过的背影,眨眼间,便又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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