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濯确定,姜偃定是全部看了去也听了去了,“先生你这么快就为了我醋了吗?”
姜偃声调清冷微哑,好像昨夜里未能好眠。“公主多想了。”
“先生你待我好无情,”她扁起樱红的娇花般微微上翘的唇,鼻音浓浓地控诉他,“你可知道你常常言灵附体,一语成谶,好的不灵,坏的准灵,人家昨晚上被老鼠咬醒了,怕得要命,要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舍你而去的……”
姜偃无动于衷地读书:“公主,不是属鼠么。”
这是她自己说的,他以为她真的不怕。
元清濯一时语塞,说不过姜偃,便撒泼起来:“我错了,人家错了,先生你以后都说我好话成不成?比如,祝公主得偿所愿,嫁得如意郎君?”
她明眸善睐,轻轻几瞬,眼波流转,宛如潋滟的一泓春水。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很难令人不想到“如意郎君”是谁。
姜偃却无视了她的媚眼:“臣不好论人是非。”
“可是别人都说你占卜术厉害。”元清濯瘪嘴不服。
姜偃随手拾起了茶水,“天机不可泄露,吾泄天机,妖鬼必戮。”
元清濯不得不腹诽:什么天机什么妖鬼,她以为他是个正经人呢,谁知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唉,为了小皇帝,也为了自己,就算是神棍她也喜欢。
“先生你就赠我一卦,别说天机也行,就说我身上已经发生过的事儿,我瞧你说得准不准。”既要做帝师,没点真本事怎么能行?就算是神棍,也必须要是最神的那一个。
姜偃转眸,深眸带着不可窥探的情绪,令她震惊之中竟有三分畏惧。
他握紧了书卷,垂目,淡淡道:“公主,不是为了陛下的心事,才说寄情于臣的么。”
元清濯呆住了,哑口无言。
一片死寂和尴尬的气氛,姜偃也似是无法再看下去只字片语了,徐徐起身。
毫无赘纹的雪色道袍尾角拂过她的脚尖,慢慢朝着阁楼而去。
“臣今日累了。”
元清濯从震惊里缓了过来,而人已经飘然而去,登上了楼阁。
他那身道袍改自前朝的大袖长袍,但袖口宽敞而不施祛,衣领交而微松,走起步来摇曳如远雾山岚,极尽风流羸弱之美。
不知不觉,她就看迷了眼睛。一直到他拉开阁楼寝屋的门,踱入门内,再掩上房门,她方醒过神来,心下有种空旷的感觉。
他果然是那个,最神的神棍。不管是因为他能掐会算,还是因为他洞明时局,看出她并不是个真正色令智昏的花痴,这个人,她都要定了。
就算九分的缘故是为了皇弟,也一定还有一两分,是他的美色,她真的很喜欢。
各取所需,又心生欢喜,这没什么不好。
元清濯再接再厉,忙起身拍拍屁股跟了上去。
银迢挑的这件石榴裙过于碍事,提裙上楼时走得稍急,人便险些被绊倒摔跤。
到姜偃门口时,她屏住呼吸,敲他门框,咚咚咚三声:“先生,我还有话说。”
里屋寂然无声。
元清濯知道她方才是真的惹了美人不悦,恼恨自己手贱就改不了那爱戏谑少年郎的陋习,更恼恨自己,好好儿地非要他占卜什么,话说穿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她平日里也算机灵,怎么突然就犯了两条大忌去了。
见姜偃依旧不予理睬,她敲门的手只好停了,既然他不出,她便在外边说,定了定神,清一清嗓,元清濯道:“先生你料事如神,那么既然这样,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的心思吧。你别看我好像举止放浪,但是我真的,我连男人小手都没拉过,更别说那些更亲密的举动了,我以前名声最坏的时候,也就是像今日这样动动手捏他们耳朵。可是先生你看,咱俩一块儿的时候,我都不敢碰你,我多怕亵渎你啊……”
“先生,你是不是不信我?”
门倏然被拉开了,元清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只见姜偃已更了一身白衣,立在门里,双眸宛如幽冷深泉,凑近了这次能真真切切地从他的眼瞳中看见自己。
元清濯却还有些受惊:“先生……你信我吗?”
姜偃一动不动,他既然开门,应该就是耐不住了要说话的,可是他这时却什么也没说,令元清濯也十分看不透了。
童子镜荧疾步走上来,“先生,公主,这有两封邀帖,一并送到听泉府来了。”
两封邀帖,一封是给元清濯的,上面有她敬武的名号,她疑惑取来。
镜荧解释道:“是信陵夫人送来的,邀二位后日海客洲赴宴。”
信陵夫人戚兰若,越国公府的嫡女,比元清濯还小岁余,但已经出嫁一年了。听爱传私话的银迢说,她以前爱慕过姜偃。
她捏着烫红滚金的邀帖,慢慢地,揪起头,目光碰上姜偃俊美无俦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有种迫切想要金屋藏娇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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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最多都没拉过男人小手吗?你猜姜偃他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