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好机会,没想到他真的问了,元清濯将斟酌了一晚上打好的腹稿一股脑倒了出来:“先生,我知道那天我错了,不该跟别人下棋忘了时辰,不该一生气就跳下车,不该跟你说,让你脱光光的胡话……”
“噗嗤——”
谢淳风差点喷饭。
什么、什么话?
但看公主,她演戏做全套,这会儿果然就完全不顾他这个外人,一心一意在姜偃面前把戏演好。并且,说这话她丝毫都不脸红。
当然公主现在是放弃了剽悍刚猛的野路子,以最脆弱的姿态,在向师弟示弱,不需要脸红害羞。
瞧瞧,看看,真可以说是泪盈于睫,瑶鼻微翕,领如蝤蛴,齿如含贝。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回来的这几日里,我每天都盼着你能来找我,可是我左等右等,始终等不来你的消息。我魂不守舍的,日日,都以泪洗面。好不容易终于有了消息了,却是你让人还了那块我好不容易赢来的玉,我心里可难过,这才想着见你一面。”
不知怎的,谢淳风越听越不对,好像有什么矛头对准了自己脑门。
公主把线拆开,一圈一圈地解开绷带,伴随着绷带彻底掀开,只见一条近三寸长的状如蜈蚣的猩红疮疤趴在如美玉如细绸般的臂肉上,裂口只是止住了血,然而红肉隐现,情况依旧可怖,定然流了不少的血。
公主接着道:“我为了见你,都等不到天亮了,趁夜就翻进了国师府。可是先生,你真的好狠的心呀,虽然我是有不对,可你也不用想着下杀手啊,用迷花阵防着我,要不是我还学了几年拳脚,我都再见不着你了……”
说着,饮泣三声,埋首擦泪,泪却是越擦越多,柔弱得像是初发的鹅黄淡绿的柳条儿,一阵风就能折了腰似的。
“先生,你真的很讨厌我,讨厌我到,就一定要用迷花阵对付我吗……”
迷花阵。
姜偃知道恩师留下的阵法的威力,好在她应该只是进入了外围的生阵,若有自知之明,阵中后退有路。若还一意孤行继续往前闯,步入了死阵,那么任由武功再高,也至多留下半条命。
那阵中曾经剿杀过无数性命,恩师仙去之后,姜偃撤去了阵眼,以防止不幸有人误入。
没有想到,会伤了元清濯。
她昨夜竟然来过。
重新挪回阵眼的……
谢淳风就说事情不对劲,这会儿就感到后脖颈子凉嗖嗖的,一抬眸,师弟不知何时看向了他,幽眸冷邃,毫不掩饰地泛着一缕戾色。
谢淳风一哆嗦,得罪了师弟比得罪了公主还可怕,若是两人都得罪了,那是地狱级修炼模式!
“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的双腿重新蕴满了力气,拔腿就逃了。
姜偃漫长地舒了口气,对她道:“伤口我看看。”
元清濯也没想到,姜偃这么不世俗的男人,居然真的会吃这最世俗的一套,她傻傻地回他一声,挨着他跪坐下来,将伤口给他看。
她的伤是皮肉之伤,处理得及时,迷花阵中无毒,生阵更要不了性命,已经无甚大碍了。只是看着吓人些。
姜偃拾起她身上的绷带,手指抻开长及半人高的绷带替她重新缠回玉臂。
倘若,她真的在听泉府的迷花阵中受了严重的外伤,照她和她的皇帝兄弟的个性,大概都会讹上门来。也许,会教他负责一生。
姜偃莫名地想到了别处。
元清濯早忘了昨夜里太医怎么为自己处理的伤口,当时满心里都是姜偃,如今让姜偃亲手缠绷带,心却像擂鼓一样,上上下下,跳得欢快而又紧张。
过程中难免有肌肤相亲,他的指腹带着冷玉般的凉意,点在她肌肤的哪一处,哪处便会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不禁抬起头,对石墩上的他仰目而视。
在晨曦破晓的初光里,宛如仙人般的美貌,显得愈发朦胧而神秘。
令她并不存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句让她几乎咬断了舌头,差点儿前功尽弃的话再也没忍住,脱口而出:
“先生做我的男人,好不好?”
即将绑好的绷带被姜偃十指一松,再度垂落松散下来。
元清濯也真的咬住了自己该割掉的笨拙舌头。
可是她又万分期待着他的回应。
在她焦灼、忐忑的等待中,她看到,姜偃似是冲她微笑了下,曳开了唇。
“公主,手里的姜片可以拿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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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表演的时候,奥斯卡影后都没我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