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江珣看了眼自己握着扇子的手背,脸色沉了下来,抬眸间杀意浮现。

唐九宁却浑然不知,只摆摆手道:“先别慌,不会死人。不过是限制你两个时辰不能动用灵力。”

“……我若是用了呢?”江珣脸色稍霁,不动声色道。

“那你便会——”唐九宁压低声音,面容严肃,“浑身皮肤都奇痒无比,越抓越痒,不得其法,身心都将受到极大的摧残。”

江珣:“……”

“两个时辰后自会解开。”见江珣默然,唐九宁又补充道,“我没有恶意,是公子看不起人,我看这邪祟用不着仙盟出手,所以还请公子休息两个时辰。”

幼稚至极。江珣心想,他开口道:“程非,试一下。”

站在江珣身后的少年听到召唤,浑身一抖,结巴道:“啊?公子,不要吧,多……多难受啊。”

程非少年的每一个毛孔都显示出抗拒,但自家公子一个眼神飞过来,吓得这位小随从立马气沉丹田,催动灵力流经奇经八脉,同时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片刻后,程非哭丧着脸,绞着手指,不停地扭来扭去,“公子,是真的。”

江珣皱着眉摆手示意程非退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程非连忙扭着身子小跑离开,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位姑娘。”江珣拿着扇子一下一下地敲打另一只手掌心,起身踱步到唐九宁跟前,唇角微弯,像只笑面虎,他轻声道,“可千万不要后悔。”

江珣知道在场的所有人有几斤几两,譬如方才冲出门的壮汉与女人,在寻常人看来,能挥刀生风,运气成掌,已是仙者。而在修真界中的佼佼者看来,这能劈棵树,推面墙的水平,拿来劈柴和和面甚是好用,是灶房招工的不二人选。那端坐至今的老道士,更是凡人一个,内核空空荡荡,经脉中无一丝灵力流转。说不定是人老智昏,一心寻死的。

至于那脏兮兮的小姑娘,除了眼力比其他人高一点,灵力也是半斤半两,不仅微弱,而且不稳定。

这一伙人凑一起,怎么看都是送死的架势。

唐九宁不知江珣的心思,她只想限制江珣的行动,毕竟有个仙盟的修士在,自己总归放不开手脚。原本以为江珣会暴跳如雷,想不到人家说完话又坐回椅子上喝茶去了,一副“此事我管不着了”的样子。

唐九宁心道我才不会后悔,随即转向薛守正,问道,“薛老爷能否告知这五人的身份?”

薛守正一愣,没想到唐九宁会有此问,方才他思量着江珣的话,越发觉得自己这悬赏捉妖之举不是良策,一来可能得罪仙盟,二来这招来的人感觉都不太靠谱。思来想去倒是那位一言不发的老道士颇具仙风道骨。

他依着唐九宁的要求详细叙述了这五人的身份和死亡时的具体情况后,忍不住问道:“姑娘,你问这些做什么?”

唐九宁又蹲在地上翻看尸体,回道:“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薛守正纳闷:“除了与鱼有关,老夫实在看不出其他的。”

唐九宁就着帕子抬起其中一人的手,细细观看,凑近闻了闻,接着道,“薛老爷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是这几个人?为什么是这个顺序?”

薛守正还真没有想过,三日前,先是小女儿薛燕燕发生异变,突然倒地抽搐翻滚,活像一条待宰的鱼。众人惊慌失措,还未等到大夫,小女儿便去了,死时两眼一瞪,身子僵直,同时面部也发生了变化。

薛夫人陈氏吓昏了,卧倒在床。第二日府内陆续出现受害者,仆人王祥、厨房的掌勺花大娘,然后是二公子薛望,最后轮到了卧病在床的薛夫人。薛守正接连收到坏消息后,掀帘一看,顿时万念俱灰,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所幸,事发到今日,陈氏之后再无受害者。但薛守正几日来却是度日如年,一方面痛失妻儿幼女,一方面又担心受怕自己也被邪祟所害。

“为什么?”薛守正连忙问道。

唐九宁:“目前我也不知道。薛老爷可有养鱼的池子?”

“有。”薛守正提起鱼就神色凝重,一阵害怕,回道,“自从我女儿燕燕出事后,我当天就让下人把所有鱼都放生了,现在池子都空了。”

唐九宁又问:“薛老爷能否带路?我还有些事要询问。”

薛守正点点头,转而问江珣和老道士:“二位?”

“我就不去了。”江珣摇着扇子,漫不经心道,“托姑娘的福,外面对于我来说危险得很。”

老道士一语不发,默默扶着椅把起身,想必是要跟着前去查探的意思,可他站到一半,腰还未直便整个人僵在原地,同时小声叫喊了一声“啊”。

“道长怎么了?”唐九宁立马围了上去,薛守正面露惧色,以为又是妖邪作祟。

“腰……腰扭了。”老道士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唐九宁:“……”

薛守正:“……”

人去楼空,江珣对着五具尸体喝不下茶,不为其他,只是这尸臭味太过刺鼻。他叫人抬了下去,如今厅内空空荡荡,他反倒觉得清静。

距离唐九宁离开、老道士扭到腰被担架抬出去送医,已经经过约半个时辰。江珣百无聊赖,想出去溜溜,又怕一个不小心提气运功。因不能运用灵力,如今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无法感知。只听得偶尔传来几声巨响,并伴随着地板的震动。

但江珣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去。他在等唐九宁,他计算好了一切,就等她哭着回来求自己,说她后悔了。想到这儿他觉得又能再枯坐一个时辰。

突然,远处传来喊声,拖得很长,并且越来越近。江珣努力分辨声音从何方来,等他有所察觉,一抬头,屋顶已经出现裂痕。

事情就发生在一瞬,房顶“轰”地一声被砸出一个大洞,伴着落下的碎瓦断木,三个人也从天而降,直接砸在地上。

“咳咳咳……”唐九宁灰头土脸,甩头抖落脸上的木屑和石子。同她一样,被埋在废墟里的还有先前离去刘昌彪和红衣妇人。

刘昌彪被另两人结结实实压在屁股下,昏迷不醒。

唐九宁扒拉开压在身上的半根房梁,动作间看见了站在三十尺开外的江珣,像是突然看见了救星,挥手道:“江公子,你还在啊?太好了,我发现有件事还需你帮……忙。”

唐九宁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发觉江珣的脸色阴沉地可怕,眼珠黑如深渊,寒气森森溢出。

砸到他了吗?不会呀,他都站那么远了。

江珣紧握着折扇,浑身上下瞬间冒出冷汗。这一切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样

他,刚刚为了躲避坠物,一不小心运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