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天性悲观,什么事都容易往坏处去想,他觉得迷茫而且困惑,当然,这些都抵不上他内心的失落和伤心。联想到之前周先生对他刻意保持的距离,他更是心灰意冷。
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刚才周先生亲吻他的时候,都有反应了啊。为什么突然又对他这么冷淡,难道是他做的不够好?
他出了酒店,外头还下着雪,他回头朝楼上看了看,可是所有的房间都关着窗户,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甚至不确定那一扇窗户才是周先生住的地方。
可是他觉得周先生肯定在看着他,看着他走出来,或许也能从他的背影,看到他满满的伤心。
但是他骨子里忽然有了一种倔强,他不愿意让周先生看到他的落寞,因为那居然让他感到有一点羞耻。于是他就跑了起来,踢了几下脚下的积雪,蹦蹦跳跳的,装的很开心。
他以一种非常雀跃的姿态在广场上跑了一会,一直到过了拐角,他确定周先生看不到他 了,才停了下来,居然也累出汗来了。
他吁了一口气,身体里的那股热气夹杂着伤感的情绪慢慢侵袭,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觉得自己居然都想要哭了。
恋爱中的人,似乎总是超出平常的矫情和脆弱。
他沿着路边慢慢地往家里走,走了一会,就觉得快要忍不住了,内心有一股气,让他觉得特别难受,于是他就跑了起来,跑的飞快,可是雪天路滑,扑腾一下滑倒在地上,幸好路上车不多,他赶紧滚到路边,快速地爬了起来。
脖子里和领口都沾了雪花,几乎立即就融化了,冰凉冰凉的,刺激的他直缩头。他兜里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周先生发的短信,问他到家了没有。
他看了看,回了一个“没有”,可是眼看着都要发出去了,他又一下子删除了,然后直接将手机,放进了兜里面。
他憋着一股劲往前走,走了大概十来米的时候,又把手机掏出来,直接关机了。
这下好像突然解恨了,他慢吞吞地往家里走,脸被风吹的感觉像是刀子在割。
等他回到家,他姑姑已经做好了中午饭了,看到他回来,还有些吃惊,问:“周先生呢?”
“他回酒店了。”
“也没叫你一块吃个饭?”
阮静河讪讪地笑了笑,说:“他干嘛请我吃饭啊。”
“都出去了这么久,眼瞅着都是饭点了,居然也叫你回来了,”阮红玉似乎对周先生有那么一点不满意,说:“正好我还给你们留了点饭呢,就怕你们突然回来要吃,你快去吃吧,要是不热了,你就用锅热热,我跟你姑父都吃过了。”
“姑父在家啊?”
“他哪会在,吃了饭就出去打麻将了,”阮红玉说着又问:“对了,龙龙这两天都去哪儿玩,你知道么?”
阮静河摇摇头:“不知道,每天我都睡了他才回来,我醒了他就不见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阮红玉叹了一口气:“他那些寒假作业,我看他到底是写不写了,等他回来你帮我说说他,他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帮着辅导辅导。”
阮静河点点头,就去厨房热饭。掀开锅看了看,留的饭菜倒是很丰富,每一样都留了一点,总共四份菜,两荤两素,还有两个卤蛋。他打开火,又热了一会,将就着吃了。
阮红玉回来,说:“我刚听他们说,这晚会挪到高中去了?“阮静河点点头:“说是下的雪太大了,露天肯定不行,就挪到高中的礼堂了。”他说着就问他姑姑:“姑姑,你说江伯伯病那么重,还会去看晚会么?”
“看什么晚会,不要命了?”
“可是这个晚会是专门给他办的啊,他不去看,谁去看啊。”
“哪是给他办的晚会,打着他的名声办,也算是对他这一辈子辛苦的感谢,谁说感谢他的晚会,他就一定得去了?人呀,有时候办事就图个名声,他身体都成那样了,还去什么啊,八成是哪儿都去不了。你民意叔可能会代表他去……”
说到这个,阮红玉似乎有些八卦,压低了声音说:“你说你民意叔,他老爷子不行了,倒是把他顶上去了,这几天大大小小的官员他都见了,还有就是像周先生这样的有钱人,他倒是因为老爷子退位自己上去了,你看他整天喜笑颜开的,哪有一点爹不行的样子。”
阮静河听了没有言语,就淡淡地笑了笑。阮红玉跟民意叔的老婆,也就是他婶子有点不合,两个人以前拌过嘴,如今别人的男人越混越出彩,自己的男人却越混越耸,阮红玉心里头多少有点气不过。
说来说去,曾经也都是心气儿很高的人,生生被生活磨练成了一个整体围着锅台转的中年妇女。
“菜你热了么?”阮红玉掀开锅看了看。
“热了。”
“怎么汤没喝完,都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