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是合力完成的,这会儿两兄弟正一边一个埋头修饰细节,听见老夏问就一起抬头应了声,“是啊!爸爸总让我们模仿这个人的,好像是现在玉器厂里做的最好的一个师傅……唔,他最擅长雕龙了,那么大一尊啊!”
许小武在一边伸手比划,显然是被逼着模仿过好多次,记忆深刻。
老夏皱眉,有些弄不明白许老头为什么让双胞胎做这些,又问道:“你们之前在玉器厂里也跟着做这些?”
双胞胎一齐摇头,“没有,爸爸不让我们在人前做玉雕,除了大师哥没人见过我们雕的东西。”
老夏更奇怪了,可是双胞胎还小,也问不出什么,倒是叽叽喳喳地跟老夏说话不肯再好好琢玉。老夏只好板着脸威胁他们要给许老头打电话,这才让俩小子老实了。
胡杨期间又来了几次,因为双胞胎做玉雕隐蔽,老夏也在后院看着他们,倒是让胡杨多了几次跟程叶单独相处的机会。
程叶是个闷葫芦,不太会跟人聊天说话,再加上手上还有活,往往就忘了胡杨还在一边。胡杨也不急,就坐在一边喝茶陪着,看程叶细细琢磨手头上的玉料,瞧得很有趣。
程叶做玉雕专注,一般都不肯离开工作台,胡杨耐心的观察,发现程叶离开的两次似乎都是为了接一个人电话。
那是将近傍晚的时候了,胡杨被老夏留下来吃饭,程叶却是有些心神不宁,一直盯着墙上的挂表在看。等到时针卡在整点的时候,立刻放下碗筷去客厅等着了。
胡杨远远瞧着程叶守在电话旁边的模样,觉得像是一只老实巴交的小猫等着喂食,他扭头问老夏,“这是怎么了?头一回瞧见程叶这么着急呢,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呵呵。”
老夏撇嘴没搭腔,他花了近十年功夫都没争过李瑞,如今他宝贝徒弟心里排名第一的仍旧是那混小子。
双胞胎忙着抢桌上的鸡翅根,还是大师哥许俊杰回答了胡杨,“这是等他哥的电话,一个礼拜就来一个电话,每回都是这个点。”
胡杨哦了一声,再看过去,程叶已经接上电话了。声音有些低,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不过隐隐约约能听到程叶话里透着高兴劲儿,一直在说个不停。
胡杨只能瞧见程叶一个背影,但是还是能觉出这个打电话来的“哥哥”对程叶非常重要,他心里有丝说不清的感觉。
老夏比他还泛酸,直接哼了一声,“快赶上这一个礼拜说的话多了!真不知道这个臭小子哪里好,程叶要是个女孩,早就巴巴儿地被骗走了!”
胡杨问道:“臭小子是……?”
“还有谁!李瑞那个臭小子呗,一天到晚的见不着人,回来三句话就能把程叶骗走喽!”老夏依旧愤愤,不过现在已经由之前的单纯堤防李瑞,变成了为自己小徒弟打抱不平。“这回忒过分了,程叶放了三个月的暑假他一次都没回来,连程叶考上大学也只寄了本破线描书回来……”
胡杨心思有些飘远了,他记不太清李瑞的样子,只有个模糊的暴力青少年似的印象……李瑞吗?
远远看了客厅那边,程叶还在讲电话,隐约能听到几声清浅笑声。
105、三个月
暑假再长也有结束的时候,按程叶的算法,不过是接了十二个电话就过去了。三件墨玉印章赶在开学前完工,程叶照老夏的吩咐,送去了胡杨北园的店铺里寄售。
三块墨玉本身只是中等的料子,价格并不高,按照老夏指点的料占六成工占四成算下来,保守地标了3000元的底价。一件玉雕的成败最终还是要看工,像是程叶买回的第一块墨玉,就是因为之前的玉雕师傅工太粗劣,差点连玉料本钱都收不回来。那块墨玉被程叶翻新后,愣是生生把价格提到了之前的四倍!
老话里讲“玉不琢不成器”,说的便是这个道理。雕琢得好了,升值几十倍也是常有的事儿。早些年雕玉起家富甲一方的,也有不少。
老夏疼徒弟,东西放在胡杨店里售卖,他比程叶还着急。这次不是胡杨去找老夏喝茶下棋了,老夏成了胡杨店里的常客,时不时地来溜达一圈儿。有的时候也叫上程叶,这倒是让胡杨挺高兴的,他很喜欢和程叶说话,有的时候觉得俩人不说话,只静静坐着都格外放松。
双胞胎也跟着来凑热闹,他们的玉雕件很好,但是绝对不能摆出来卖,尤其是在北园这样的地方。若是双胞胎仿制地不像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让老夏都直瞪眼睛,若不是从料上细微辨别,单从工上来说,模仿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老夏觉得许老头培养了一对小怪物,简直厉害得吓人。
双胞胎自己倒是没什么,做的雕件不能摆出来也只鼓着腮帮子叹了会气,一只冰棍吃进肚子立刻又都笑嘻嘻的了。他们还小,又都是懂事的孩子,虽说有的时候淘气些,但从不难为大人。
俩兄弟趴在全是玻璃的柜台面上往下看,觉得里面的小灯照着,盒子里的三块墨玉润得简直要流淌出来。
许小武整张脸都贴上去,隔着玻璃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真好看啊。”
许小文不比弟弟好到哪里去,小脸在玻璃上挤成一团,跟着叹息了句,“后面应该再加个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