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头子以前的手下被抓的被抓,散伙的散伙,早就没什么人了。眼前这几个都是生面孔,亡命徒,只要给钱,什么都敢干。当然,他们也只认钱。
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敲门声,屋里所有人立刻警觉,汗毛激灵倒竖。
两个持枪的歹徒立刻逼近门口,一左一右,严阵以待,直到门被人从外边儿打开了。
“别动!”
“啊——别,别!……”
被枪口顶住太阳穴的是个发迹花白、后脊梁佝偻着的老头子,喉咙里发出惊恐不成调的声音,一顶脏兮兮的鸭舌帽遮住大半个胡子拉碴的脸,沾染灰土和油漆的工作服显示着身份,手里还拎着电线和工具箱。
“干什么的你!”里边儿的人都吓出一屁股毛儿的冷汗。
“我、我、我查电的,物业公司报修,说这房子好久没人住……”
粗重沙哑的声音,像抽了筋断了线,状似十分老迈的身体,驼着背弓着腰,被几拳打得踉跄退到墙角,疼得哼哼着……
程宇仍然捆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抬起眼皮。
他用视线暗暗扫过那个修理工老头子,目光最终落在对方那双皮靴上……
终于来了。
程宇干裂带血的嘴唇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暗藏蓄势待发的凌厉。
“妈的,来这么个老东西,这人咋办啊?!”持枪的家伙把枪口从人脑袋上移开,忍不住骂。
“麻翻了,捆了,扔里边儿去。”有人提议。
“什么人,帽子摘下来,我瞧瞧?”谭五爷说。
还是久混江湖的谭老爷子仔细,有些起疑心。
谭老头子话音未落,那个弯腰驼背的修理工手中的电线戳上身旁两名歹徒的小腹,强大的电流瞬间走遍全身,噼噼啪啪尖锐刺目的蓝色金色电光火花闪耀着发出强烈的焦糊气味儿!
小黑屋里顿时大乱,几件事儿几乎同时发生。
谭五爷盘腿从沙发上蹦起来,拔枪就射!
衣衫破烂的“老头”闪电般蹚地滚过扫倒又一名匪徒,避开尖利呼啸着的枪子儿,同时就地转身用极其狠辣的一拳直接将地上的人砸没了声音!
程宇在有人扑上来时突然起身,用身后背的木头椅子狠狠砸向对方。
他用椅子腿点地,背铐着猛然腾身,后空翻以两条强健的腿绞上身后人的脖颈,生死关头没有机会手下留情,一招绞杀,拧出颈椎顺序折断的咔咔声……
程宇是干什么的?他方才一眼就看出蹊跷,一个电工模样的人,怎么会穿着一双监狱狱警常穿的那种大皮靴?
警校里曾经严苛的刑侦专业考核,就是让十几个穿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人从眼前跑过,然后由教官向程宇提问,刚才一晃而过的每一个人,这个的腰带是什么颜色,那个的皮鞋是尖头圆头,头发上别了几个卡子,t恤衫是什么牌子……
程宇背着椅子在地上翻滚,摸到一根细铁丝,鼓捣了两下,轻松利落地释放了自己的双手。几天来吐血不止极度衰弱的表象让看管他的人全部放松了警惕,这一回竟然没用绳索把他绑紧,只用了手铐。
程宇怎么可能被自己的手铐锁住?他只是一贯谨慎,没有百分百的把握逃脱,宁愿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他心里有数,罗战如果把他的暗语转达给公安,他的同事们这会儿该到了。
“是你?!”谭老头子惊恐的声音随着手中的枪被击飞而化作沉重嘶哑的喘息。
混进屋的那个人,此时如同出笼的一头猛兽,猎豹样矫捷又强健的身躯隐隐勃发出极具震慑感的气势和力道,臂膀的肌肉掩饰在布满灰垢的制服下,拳拳致命,脚脚不留情……
帽檐儿下露出来一双阴鸷毒辣的眼,与程宇视线相撞,溅出噼啪摄人的火花。
程宇蓦然一惊,愣住,这长得,实在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