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扶着额头，又觉得脑袋隐隐作痛了。他声音疲惫：“玉阳来向朕告状前，先见了你是不是？”

姜盛垂着头，却是默认。

“为什么要陷害他？”

姜盛头更低了。

皇帝捡起茶杯就砸了过去：“这会儿倒是不敢说了？朕真是没想到，你的胆子会这么大！居然利用妖星之说铲除异己！万一朕信了，错过真正的妖星，就是大齐的罪人，你懂不懂？！”

姜盛惶恐：“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只是……”

“只是怎样？”皇帝阴着脸，“为什么陷害他？说！”

半晌，姜盛终于低声说道：“因为……儿臣嫉妒。”

皇帝眯起眼。

反正都说出口了，姜盛索性也就不藏了：“儿臣嫉妒他。嫉妒他能轻易得到您的欢心，嫉妒他总能和您这样亲近。父皇，您有多久没单独召见儿臣了？没有留儿臣一起用过膳了？就连奏事，您都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听儿臣说过话了……”

皇帝怔了下。

姜盛仰起脸，目中满是悲愤：“可这些对他来说唾手可得！为什么？儿臣再也不是您心爱的儿子了吗？因为有了他，就不需要儿臣了吗？”

姜盛掩住脸，声音带了哽咽：“自从母后去世，儿臣就好像连父皇也一起失去了，您不再亲近我，也不再亲自教我政事。父皇，如果您不想要儿臣这个儿子，为何不……”

最后那句话，姜盛忍住了。

过了很久，他听到皇帝的叹息声。

“朕对你很失望。”他听到皇帝一字一字地说。

姜盛已经冰凉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终于找到理由废太子了吧？不知道他要找什么理由恢复那小子的身份？呵，没有记入玉牒的私生子，说他是皇家血脉，朝臣们怎么肯？就算这样，父皇也要……

“你是要做皇帝的人，这样嫉妒一个臣子，哪有为君的气度？”

臣子？父皇来说什么？

姜盛木然抬起头，却见皇帝垂目看着他，虽然目光并不慈祥，但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带着厌恶。

皇帝看着他的目光还是很冷淡，就像过去的这些年：“朕本可以不来的，把你做的事一笔笔记下来，等忍无可忍，再换个太子就是。反正，朕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

果然是这样吗？

但接下来，皇帝说的话，出乎他的意料：“可朕还是决定来一趟。朕的儿子虽然不少，在你身上花费的心思却最多，总不能不教而诛。”

他在说什么？

“你听好了，朕从来没有废你的念头，不要做多余的事。你是储君，跟臣子争什么气？这几年，朕看你大了，没怎么管你，可你也该上进点！好好跟几位相爷学一学怎么处理政务，培养些名望，将来不至于大权旁落。”

姜盛面上露出狐疑的神色来。

父皇这是在说什么？他、他……

皇帝看他这样，越发失望，但还是把最后那句话说了：“此事就算过了，朕不追究。但你要记住，这事朕给你记着，哪天你再犯蠢，就两错并罚！这是最后的机会，你好好把握！”

说完这句，皇帝便拂袖而去。

留下姜盛，愣了半晌，忽然跳起来，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