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掌事姑姑 南风暖 3157 字 15天前

穆荑从沈择青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也不知是因为他那套枪法,还是他处事的态度,总莫名与父亲有几许相似。

穆荑从沈择青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也不知是因为他那套枪法,还是他处事的态度。

第45章 四十五

他忽然语气不明道:“你颈间戴着什么东西?”

小良捂了捂,入手温润,是那块锦鲤玉佩。

晋王伸手:“拿来!”

小良犹豫不决,但也只能乖乖把玉佩上交,她心思活络地想着该怎么应付晋王的盘问,难道今晚真的介意?又想起穆荑那句话。

晋王提着丝绦打量锦鲤玉佩,羊脂玉的籽料盈白光润,触手生温,锦鲤的纹路清晰可见,鱼形活泼生动,做工精良,最画龙点睛的是羊脂玉籽料上有红斑,恰恰点缀在鱼尾上,越发使得锦鲤栩栩如生,放佛一放便跳入水中。这块玉是上等货色,无论刀工还是籽料都是精良中的极品,于他而言太熟悉了,因为这是她母亲在他年幼传给他的。

晋王眼眼波流转,慢慢看着小良,却透出一丝寒光,如冬天的湖面。“谁给你的?”

小良心惊了一下,晋王果然介意了,连忙支支吾吾地答:“我……我买的……”

“买的?”晋王冷笑,“这玉佩显然是宫中刀匠雕刻,敢问在哪儿买到御用的东西?”

小良吓坏了,连忙下跪下请求:“王爷,这是凉夫人生前的东西,是……是……”她想了一下便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是穆姑姑赠给奴家的!奴家原先也不想拿,但穆姑姑那儿有几样首饰她却赠给了奴家这个!”

晋王猛然生气地怕了茶几,力道之大,茶几上的杯盏都跳了一下,吓得苏公公一个机灵,小良更是哭了,嘤嘤擦眼泪道:“妾身也不是故意的,王爷,不就是一个死人的东西,又是穆姑姑赠的,妾身为何不能拿,难道活人还比不上死人……”

晋王起身离去。小良跪着跟上去两步,呼喊:“王爷,王爷!”可是晋王已是不理会她。

苏公公瞥了小良一眼,也躬身快步跟出去。

小良便生气了,站起来摔东西,“我就不信了,凉夫人的东西我就不能拿,为什么,为什么?”

穆荑入水合居后又睡了一觉,直至醒来,伤口已经不疼了,屋里一片昏暗,透过窗棱隐约可看到外头微弱的天光,难道夜幕降临了?

苡茹提着一桶水进来,往架子上的脸盆倒了一小半,而后掌灯。穆荑低声唤她,苡茹惊奇回身:“姑姑,你醒了,可是饿着了?我马上给你进膳食。”

“现在是什么时辰?”

“过了戌时一刻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穆荑将起,苡茹过来扶她,“姑姑,我拿了膳食给你吧!”

穆荑点头,又扶了扶额头皱眉。她怎么回来的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在马车上睡着了,便到了府里,隐约中晋王好像一直抱着她?又或者只是她做梦?

苡茹拿了膳食来以后,穆荑问她:“王爷是不是曾经上过我的马车?”

“是呢。”

“他只呆了一会儿便走么?”

苡茹摇摇头,“直到王府他才下车的。”

穆荑心惊。难道那些景象都是真的,包括晋王抱着她入睡,包括阿鱼哥的那一声呼喊,还有唇上温软的触碰?穆荑抚了抚自己的唇,不知为何因这个结果而不寒而栗。

晋王便在这时候闯进来了,未及通报,直接推了门进来。不见外客期间穆荑床前不设屏风,因此一抬眼便见晋王怒意大盛地站在门口,他的身量极高,几乎撑到门顶,一身月白长衫外罩宝蓝暗纹大氅,在昏黄灯火中水缎的柔光十分显眼,整个人玉树临风地站在她们面前如谪仙降临,着实把穆荑和苡茹吓了一跳。

苏公公小短腿快速跑上来,看了穆荑和苡茹一眼,又看看王爷,只能躬身后退在一旁,不敢说话。

晋王冷着脸道:“下去!”

苡茹还在发懵中,直到看到苏公公示意的眼神,才愣愣起身,放下食盒,看了穆荑一眼,又朝王爷一福,才快速走出去。苡茹心中对穆荑同情,晋王好像发了很大的火气。

穆荑心如止水,除了晋王初闯进来的一惊,后面再看晋王脸色已能安静自若了,挣扎着爬起,在床上跪了一下:“奴婢给王爷请安!”

“你还装到什么时候?”晋王冷哼。

穆荑不明所以。

晋王上前把玉佩扔到她面前,“这是什么,为何给了小良?”

穆荑见被褥上躺着锦鲤玉佩,这才知道原因,只是她分辨不清他说的是“小凉”还是“小良”,因此不敢答话。

“本王给你的东西为何随随便便给别人?”

穆荑皱眉,难道不是他当年拿此玉糊弄她的么,说甚么祖传之物,说甚么定情信物,事后他却赠给小凉一双,他与小凉成双成对还要拿此玉找她发难?于他而言,这只是一块破玉而言,何至于此?

穆荑不说话,只是恭恭敬敬地跪着,她是奴才,不会与主子议论这些。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又何必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一遍遍地自省?这些年卑躬屈膝,毫无尊严地活着,只是想疏离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而已,幼时他们是玩伴,可平起平坐,可年长后他是主子她是奴才,他既然已经抛弃了她,她便可以抛弃幼时的情谊,她没法比他站得更高俯视他,那便站得比他低一些,只要脱离了平起平坐的幼时情谊,脱离了那一层让她疼痛的关系,即便委屈一点又何妨?因为比起委屈,那份伤害,那份疼痛更让她难受。

这些年她学会了容忍,学会了疏离,学会了淡忘,只要提醒着自己他是主子,她是奴才,疏离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她便可以不用想起那些疼痛,她便可以活得更好。况且她只需委屈七年而已,七年后她出府,还有天高地广的生活,她的一生从不会被他给束缚!

她以为他默契地承认她的行为,看着她一天天变成奴才,也越来越像奴才,他不吭声也不怜惜,甚至享受着她的服侍,应当默认了她的疏离才是,为何今日要故意拿着这么一块玉佩来发难,难道他还想提起已经远去的幼时的情谊,岂不可笑?

“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奴才了么?在本王面前除了下跪和沉默,不会反抗?甚至府里那些女人都可随意欺负你?”晋王恨铁不成钢,却也心痛,他想找回过去的美好,却发现她好像把他给淡忘了,她沉默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还沉浸在过去的美好,于他而言,这才是莫大的残忍!

“小芍……这是阿鱼哥幼时给你的东西,哪怕你变成一个奴才,幼时相赠之物也应该留着,还是你连以前的情谊也要抛弃?”

穆荑深吐了一口气,欲把胸中的浊气呼出,听着晋王的控诉和斥骂,她发现她应没有任何情感了,从当年痛不欲生、偷偷垂泪,到今日看着他控诉怒骂也不会起任何波澜,她真成功了。

当年她看着他与小凉恩恩爱爱没有对她进行一句解释,她手足无措,几度迷茫不知为何还活着,若不是父亲临终前交代:“静女,一定要活着,你是穆家唯一的希望了,一定要活着,替整个穆家族人好好地活下去,阿爹并不希望看着你跟着离去,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活着!”她也许会投井自杀,因为那一段众叛亲离、暗无天日的日子没有人能理解她的痛苦,没有人!即便是小凉也只高兴地享受晋王的宠爱,不会体谅到她的难受!她也不会说出让好友为难的话,即便心中滴血,她也佯装高兴地祝福小凉,真心地祝愿他们。

如今这段往事已经过去,即便心里留着疤,她也淡忘了,她活得很好,未来她将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再遭人左右。

穆荑看着晋王,她忽然不跪了,收了手脚改为坐在床上。沈择青说起她已不是晋王的奴才,何必怕他?是呢,她的宫籍已经到期,不再是他的奴才了,何必跪他。看来她真是当奴才当得久了,养出一身奴才病,其实她根本就不屑于做奴才,这些年为了小凉留下来,该做的也都做了,是时候为自己而活!宫籍到期她可以走,不过是他强留罢了,她若是不留他又能奈何?

穆荑坐好之后望着他,平声静气道:“萧揽,咱们有话……好好说说吧。”

萧揽?晋王第一次听到身为奴婢的穆荑这般平声静气地呼唤他的名字,若说僭越,她的语气不像是有意忤逆,若说不僭越,她明显已经越了规矩了,岂有奴才直呼主子大名。晋王大为吃惊。

其实幼年穆荑也唤过他的名字,那会儿他们刚刚逃到水家村,他睡懒觉,日上三竿未起,隐约听到穆荑在外头对穆叔叔道:“阿爹,他是懒虫么,萧懒是不是小懒虫的意思,为何睡到至今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