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山河怀璧 杜冒菜 1597 字 17天前

小太监急忙跟上:“嗻!蒋公公您放心,小人全烂在肚子里。”

两人渐行渐远,躲在偏门后的平怀颢清清楚楚地听了所有,心思已是活络万分。

所谓上古神兽西方白虎,他脑里并非全无印象,从前在画册上见过一两回,那威猛之姿盛气凌人,以之彰显皇家英武,确乎妙极。

如今天公作美,平怀瑱想出这么个好主意,偏却因画技不精而难以实现,不正是把那好机会白白地送到他手边儿么?

平怀颢自知自己不过年十岁数,稚嫩年纪正好可作遮羞布,纵使所绘白虎比不得太子之画的五分精湛,也定能换得父皇一句至诚至孝的赞赏。况且他自幼善画,虽文思不够出色,画艺却总能把那一众年长三两岁的兄长都给比下去。只要他认认真真地作上一副,届时不论太子画了神兽中的哪一尊,他配以一尊白虎,都可显得相得益彰,岂不出尽风头。

平怀颢愈想愈喜,当即交代身旁宫人替他寻图册,备彩墨,并要守死这一秘密。

宫人领命而去,另一边的蒋常也已带人回到旭安殿里。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平怀瑱松了一直箍在何瑾弈腰间之手,唤人入内。

蒋常行近几步向他拜道:“太子,一切都按您说的做了。”

“全给他听着了?”

“当是听着了,奴才瞥见了六皇子后才开的口,太子若不放心,奴才晚些再令人去打探打探。”

“嗯。”平怀瑱颔首,唤他行近领赏,一并赏了另一位小太监,罢了耐人寻味道,“你二人都当有赏,不过此事过后,哪些话当说,哪些话不当说,想必跟在我身边这样久,该是比谁都明白。”

“奴才明白,太子尽管放心。”蒋常熟知平怀瑱,知这话倒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当下刻意应声,好教身旁小太监听进耳里,“太子的人,都会对太子忠心不二。”

平怀瑱满意颔首,这才遣人退下。

殿内重又静下来,纸上墨骨已初具轮廓,似是巨龙翱翔之姿。

何瑾弈从平怀瑱手中接过毫笔,顺尾骨而下,于不经意之处补上神来之笔。仅有的几道单调墨色因这一划更生灵性,龙尾气势十足。

平怀瑱覆住何瑾弈的手:“甘拜下风。”

何瑾弈低笑起来,至此搁笔问道:“我方才在想,万一六皇子反其道而行,当如何是好?”

“听之任之,”平怀瑱早便想过,无所谓回道,“福祸无门,为人自召。上古四方神兽,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对小六而言,除白虎之外,任择其一都可与我所作之画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可我信他定会择中白虎,只因先入为主,听了蒋常一番话后,眼下在他脑里,恐怕再没有比白虎更妙的了。”

何瑾弈听他如此说来便也觉认同,点了点头:“六皇子惯不是知足之人,想也不甘与你择中同一神兽,如此想来,果然白虎是必然之选。”

语气平平淡淡,却裹着几许运筹帷幄的笃定,平怀瑱最爱瞧他此时神态——旁人瞧来傲而不可亲近,如同远在天边的神祇,而在自己瞧来,却如云絮柔软,清而不冷,无锋无刺。

平怀瑱一时不忍,偏头吻到他眉旁。

何瑾弈无可奈何,自两人坦白心意之后,每在宫中已被他偷袭惯了,只好掩着面上窘色,佯装平静,盯着宣纸不再说话。熟料这回平怀瑱始终不肯把视线挪开,看了他许久,后又拥住他温存起来,好在双手始终守礼知节,只扶在腰后,未再妄动分毫。

何瑾弈毕竟年少,仍会觉得羞耻难当,却如何都不愿躲开他,只好掩耳盗铃地闭上双眼。唯有平怀瑱更为早熟,想起怀中之人夜夜入梦,脑里挥之不去的尽是些不可与人说的画面,只得强忍着少年的冲动血气,再多为等待一些时日。

等着何瑾弈有朝一日,终能与他一样,身心一体,方知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