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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着调 苏盎 2769 字 10天前

他却很包容的看着她,缓缓吐出三个字:“付银子。”

看着那道踱步离去的背影,天知道她多想冲上前去咆哮一声:“老娘没钱,你吃的你自己付。”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艰难的转过头去,咬牙切齿的问了句:“老板娘,刚才那个,多少钱,能不能算便宜一点。”

毫无意外的,再次收获一个白眼。

禹城并不是座很富足的小城,在尚未建造皇家行宫之前,甚至可以说有些贫瘠。山内土匪横行,多少商旅途经这里都恨不得绕道而行。

四面环山的地理位置,让它除却以烧制陶瓷古玩为生以外,鲜少有适合开垦的良田供百姓耕种。近些年来,随着庆元朝根基的逐渐稳固,对禹城的管制也越发重视,派兵剿灭占山为王的地头蛇后,还专门修出一条官道,方便百姓将烧制好的陶瓷运往外省。

久而久之,禹城的陶瓷倒是成了上京家喻户晓的名品,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以收藏禹城的瓷器为乐。

这种现状,确实让不少百姓都富足了起来。可是利润丰厚了,坑蒙拐骗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当地人都知道,禹城有一条古玩街,专门出售一些淘愣来的珍品和上等陶瓷。每年上京的官老爷们来一次,都会在这里溜达一圈。

可是这珍品里,有几个是真品,恐怕除却专门的行家里手,就只有卖的人心里才知道了。

沈衡不知道苏小王爷对古玩明白多少,她只知道的是,她爹说过,这条所谓的名瓷巷是那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之地。甚至许多“从良”的土匪都混杂在其中。

她并不担心苏月锦会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不要被抢。晃动着满脑袋叮呤咣啷的吊坠隐晦的劝导:“您不觉得,奴家穿成这样来这里,有些太扎眼了吗?奴记得,北面东街还有一条干果铺子,不如去那逛逛吧。”

他认真打量她一番:“你已经不瘦了,吃那么多真的好吗?”

言罢,不待她发作,已然抬步进了就近的一家古玩店。

最近全城戒严,以至于整条街的生意都萧条了不少。柜台上打着瞌睡的店铺老板突然看见这么两条“肥肉”上门,欢喜的眼珠都看不见了,点头哈腰将人迎进来。

“今早就瞧着东南角的地方锃亮,原是有贵人要来,两位快往里面请,酷暑炎夏的,快喝盏凉茶解解暑气。”

他连用了两个“快”字,亲手端了一大壶好茶。

沈衡朝东南角的位置望了望,一柄招财迎客的八宝铜镜正好照在她满头珠翠上,果然锃亮。

这位王掌柜长期做的就是贵人生意,一看便知进来的两人不俗。只是瞧着那位公子清清冷冷的模样总觉得不好糊弄的样子,便转身对沈衡说:“不知两位贵人想买点什么,古玩字画陶瓷器皿,咱们这都有。不是小老儿吹牛,放眼整个名瓷巷,就数咱们流芳居的珍稀物件多了。”

沈大小姐低头喝了口茶,怎么品怎么觉得自己像送上门待宰的二百五。

看了眼一旁的苏月锦,她清了清嗓子:“把你们这边稀罕的玉石瓷器都拿出来,不拘什么,只捡好的拿便是。”直接坐实了财大气粗的事实。

从驿馆出来时她就一直在琢磨他的用意,知晓苏月锦此行的目的决非逛街那样简单,既然他将她打扮成暴发户,总是有他的理由的。

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店主,王掌柜很快端了些上等货物上来,指着其中一块玉佩对沈衡说。

“姑娘看看,这上面的凤鸣岐山可是雕的惟妙惟肖,正经是魏晋时伯源大师的手艺,旁的人,决计没这个功底的。玉石本身是上等的川白,千金难寻的老玉。要不是看您和眼缘,再不随便拿出来的。”

沈衡眨巴了下眼睛,和眼缘?恐怕是她这一脑袋的纯金和了他的眼缘吧。

她没买过古玩,但倒是听沈括提起过。古玩店的人,都有些自己的歪歪肠子,开头端上来的东西,都是真假参半。行话叫爬散头,耍的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为的是试探对方懂不懂行情。

若是看出来了,少不得要拿些压箱底的东西出来,若是没看出来。。。那就等着挨宰吧。

沈衡拿眼瞟了那玉佩一眼,笑道:“新家生经了穿堂的手也能变做旧的,但凡像样的玉石都能瞧的过眼。”

这也是句行话,不太懂门路的人也会说上两句。

只是沈大小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拿捏的正好,一时让王掌柜也有些捉摸不透。

正色道:“小老儿承认古玩行里确有翻旧的营生,店里也确实有几样坑子货,但却并未拿出来给贵人看。贵人既觉得这玉佩像新家生,不妨说出个一二,也让小的掌掌眼。”

偶尔糊弄人的,碰上经常糊弄人的,沈衡自认自己火候确实不到家。

“是块老玉。”

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给她解了围。

苏月锦单手执起那块玉佩,透过半开的窗棂照了照“成色通透,磨痕光滑,算是少见的上等品了。

王掌柜一听,激动到:“公子当真是个识货的,这等物事,放眼整个禹城都难找下家的。”

他点头:“能做的这般精细的赝品,确实不多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公子如玉

掌柜的开始还喜笑颜开的应承着,听到最后一句立时就变了脸色:“公子这话说的,小老儿卖了一辈子的古董玉石了,做的就是诚信二字,怎会拿赝品出来自砸招牌。您仔细瞧瞧那玉石的质地和手感,是再难得不过的上等川白了。”

相照于王掌柜的言之凿凿,苏小千岁就显得随意的多,一面把玩着手中的物件一面道。

“川白又名羊脂白玉,质地不如和田玉密实,入手偏轻,透明度不及碧玺,却胜在触手温润,冬不寒,夏不燥,算作玉中上品。

魏晋是汉白玉刚刚盛行,诸多文人墨客均以得此玉石为趣,却鲜少有人知晓那时的羊脂白玉并未如后世所传的那般通透。因为当时的工艺根本无法将玉石整体打磨的完全光滑,流传下来的,即便不算粗糙,却也绝不会如这块玉佩这般莹润。”

他缀了口茶水,单手拄在桌上:“这块圣元初期的汉白玉石虽说造的有些过了,到底也算稀罕东西,万八千两银子还是值的。都说玉不磨不成器,但是磨的太过了,反倒失了璞玉本身的易趣了。”

这是沈衡第一次听见他正儿八经的说些什么,神色依旧懒散,斜倚在雕花木椅的样子,带着些许四九城里纨绔子弟的调调。虽然漫不经心,但执玉的态度却是认真的,可见是真正爱玉之人。看惯了他不食烟火的随性,此时的他,倒是更让人觉得亲近了不少。

一旁的王掌柜的也在暗暗震惊。

要说现在的公子爷,哪里懂什么玉石碧玺。无竹不雅,无玉不润,多数都是附庸风雅的。

赏玉的人,不见得会品。品玉的人,不见得会懂。老玉的值钱之处不止在于它的年头,还有它的典故。如眼前这位公子了解这般透彻的,实属罕见。当下也不敢再蒙混,连连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