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2 / 2)

首辅养成手册 闻檀 2399 字 7天前

罗慎远嗯了一声,接过来握在手里,进了太和殿向皇帝禀报结果。还有从党、余孽如何处置,如何抓捕等事,都需要他来处理。

罗慎远身后跟着锦衣卫众,一步步地走上了太和殿。冷风吹动了他的衣袍,一步步的向高处走去。而高处遍地金光。

他在半路停了下面,回首望着来路。好像还是没有人在陪他,这条孤独往上的路上。

他将受万人景仰,他将权势滔天。

只是,必然孤独。

*

滞留宫中的命妇被依次送了回去。

一夜而已,宫中变天,罗宜宁回去的时候,看到从皇宫中涌出了穿黑甲的军队,奔赴皇城各处。而新桥胡同的程家也被团团围住,年逾古稀的程老太爷穿上官服,被压入朝中。

程琅非主谋,最后罗慎远也没有抓到他。程老太爷会受些苦,但是他劳苦功高,程家估计也不至于被连根拔除的地步。说不定程老太爷努力些,皇上还能饶程琅一命,毕竟程琅是少年成才,皇上也倚重。

罗宜宁下了马车,看到谢蕴带着丫头守着她门口。谢蕴看到她后,有些焦急地走了上来:“你……你知道他如何了吗?”

“你问的是谁?”罗宜宁脑海还有些混沌,语气也淡淡的。

谢蕴有些犹豫,声音不觉一低。“……程琅。”

罗宜宁摇头说:“不知道,还没有被抓到。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也无事……倒是程四太太你要小心些了。”

“我不知道他会突然这样。”谢蕴满脸的茫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惊惧,“姑母连我也瞒着……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好。”罗宜宁点头,她对谢蕴如何真的漠不关心,便要进府了。

谢蕴在她的背后静静地站了好久。想起他被自己揭穿的时候无所谓的冷笑,想起他站起身整理衣袖的从容不迫,她叹了口气,喃喃一般地说:“其实他从来没觉得活着有什么意思,到如今……他对死也是无所谓的。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求而不得,大概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一件事罢。”她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不指望罗宜宁能懂什么。回头看了罗宜宁一眼说,“打扰了,告辞。”

说完谢蕴整了整衣裙,叫丫头扶她回程家了。

罗宜宁怔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抬脚回门了。

破晓的时候,她怀里的陆嘉学要被拉走了,她跪在地上没有放手。陆嘉学那样的伤,在牢里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罗慎远一言不发,逼急了才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了放他一命,他就一定不会死,知道吗?”

清晨的薄雾中,罗宜宁还能遥望到潜伏前方的大军,一片肃穆,寒光凛冽的箭头甚至积了层霜。

而面前的他,脸也如同结了层寒霜。

罗宜宁哭得闭上了眼睛,不再说什么。手中残余的,陆嘉学的温度也渐渐没有了。

她一步步朝着嘉树堂走去,满身的血迹。陆嘉学的,别人的。一夜未眠,耗尽心力的难受。她的脚步越发的虚浮,边走边哭,到最后几乎是嚎啕大哭。一切的伤痛都要哭尽了,珍珠吓得扶着她不敢说话。

“夫人,别哭了!没事了啊!”

罗宜宁蜷缩着跪到了地上,冰冷的石子路刺得双膝都痛。

她亏欠别人的,怕一辈子都换不清。因为心只有一个啊,她喜欢了罗慎远就不会再改变。这就亏欠了陆嘉学。但是求罗慎远放过陆嘉学,也的确是为难他。对他这个人来说,政治原则应该是不容改变的。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他的将计就计,对准她的箭头。其实让箭手放箭的那一刻,他心里应该是漠然的吧。

有个人缓步走到她面前。

是刚从宫中回来的道衍,他的靴子上还有干涸的血痕。

他的声音淡淡的:“我听说……你以自己要挟罗慎远放过陆嘉学?”

罗宜宁没有说话,慢慢捏紧了手。

“你可以的,胆子很大。”道衍半蹲下来,嘴角带着严酷的笑容,“是不是看到锦衣卫劫持你的时候,动摇了心智。以为是我那师弟做的?所以才敢说这些话。算计你入宫被胁迫,我猜到你对陆嘉学来说很重要……却没想到他真的抛下一切去救你。陆嘉学也是一代枭雄了,竟然如此多情。”

罗宜宁浑身颤抖。

他什么都算准了,这也是故意的!故意引导她以为罗慎远也参与其中了!

她扬起手就狠狠打了道衍一巴掌!用尽了力气,瞪大的眼睛涨得通红。

这个名满天下的战神,啪的一声被她打得偏过头,脸上出现淡淡的指痕。但是他片刻后就站起了身:“让你发泄一下罢了,起来吧,大局已定了。回去清洗一下好好去哄哄我那师弟吧,陆嘉学不会有事了,但他我就不知道了。”

道衍一步步地离开了,风吹起了他单薄的袈裟。

罗宜宁好久才不哭了,擦干了眼泪让珍珠扶她起来。的确是要回去梳洗了。

她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啊。

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回来,宝哥儿竟也乖乖的不哭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娘亲。可能真的是母子连心,粘着她不肯离开。罗宜宁喂他喝了水,还是让乳娘抱去了庭哥儿那里玩。

罗宜宁静枯坐着想了很久。一会儿是他冰冷的手指,一会儿是漠然的脸色。她一直无法安定,想着不如去他的书房里拿几本书。她慢慢走到了书房前面,竟发现里面已经点起灯了。

他……已经回来了吗?

罗宜宁停下了脚步,驻足不前,竟有些犹豫。随后发现书房里没有人,她才慢慢地走了进去。

罗宜宁边走边看,他曾在这个地方伏案写文,曾立在这扇窗前读书。

瓷缸里养的两只乌龟静静地爬着,真的让他养得很好,油光水亮的外壳,疲懒的神情,慢吞吞的吃着食。只有这样的衣食无忧才是最悠闲的,因为有地方遮挡风雨,有人天天地喂着它们。被关怀,被保护着。

这是她小时候养过的乌龟。他从来没跟她说过这回事,只是走哪儿带到哪儿。他做事一贯是这样的。

罗宜宁慢慢地摸着乌龟壳的纹路,又注意到桌上有个信封。信封上的笔迹是他的,写的是魏凌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