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的眼睛,胸口急剧起伏了几下,像是要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最后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青色。
“天倾?你不舒服吗?”鹿晓发现了不对劲。
站在她身边的郁清岭已经脸色大变,他大步跨过鹿晓,却还是晚了一步——天倾瘦削的身体在原地忽然瘫软,向前栽倒!
“天倾!”
……
鹿晓慌乱地按下病房的应急按钮,几分钟后医生和护士赶来,为天倾做心肺复苏。
病房里所有人忙脚乱,鹿晓跟着郁清岭去了监控室。医院的所有病房都配有监控设备,尤其是天倾住的特殊病房更是60°无死角。在监控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在刚才她叩响房门之后到天倾忽然晕厥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屋子里的天倾原本是睁眼躺在床上,听见敲门声,他整个人如同抽紧的虾子一样坐了起来。门外的鹿晓发出声音,天倾的身体又渐渐放松,随后他开始吃力地下床,慌忙地在整个房间四处搜寻——当鹿晓数到25的时候,他在床下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哆嗦着捧起了它,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下一秒,鹿晓推开了门。
……
“那是什么?”监控室的保安皱眉。
鹿晓感觉自己的血液渐渐冰凉:“……那是衣服。”她低声喃喃。
确切的说,天倾住院之后第二天她买给他的连衣裙。此时此刻它已经变成了一些凌乱的破碎的布条,被天倾悄悄地藏到了床下,又慌忙地挖了出来。
天倾是想把这些东西交给她,去修复吗?
又是谁——把裙子剪成了碎布条?
鹿晓回头看郁清岭,迟迟问他:“郁教授,陆女士她……又和天倾发生过冲突?”
郁清岭点头:“天前陆女士来过医院,发生过激烈争执,之后陆女士剪碎了裙子离开。”这几天他们忙于工作室,天倾的治疗近况都由于医生在跟进,他也是刚刚致电了于医生才知道了现状。
鹿晓看见实时监控,天倾正被医务人员围着。
那些碎布条就散乱在地上,被来往的人群踩在脚下。
如果天倾还醒着,大概又会急红眼吧。
鹿晓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天倾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只要健康无害就不是错误,这些关别人什么事……”
这半年来,没有任何人对天倾的习惯有过指责,偏偏是他的亲人却能做这样残忍的事情。
“鹿晓。”郁清岭的声音。
鹿晓抬起头,眼圈泛红。
随后,她被轻轻拥进了郁清岭的怀里。
-
半个小时后,天倾苏醒。
鹿晓早在他醒来之前就偷偷把病房里的碎布条拿了出来,等天倾醒了,她对着他笑道:“我把裙子拿去修理,等我修好了就拿来还给你好不好?”她靠近他,语气尽量放缓,“你知道的,我修衣服可厉害了对不对?”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跟唐宋打架,那个裙子她后来拿去了成衣订制店,修补效果喜人。
天倾两眼无神,僵持了一会儿,极其细微地点了点头。
鹿晓高兴得差点又想哭出来,不论如何,天倾现在又对外界有了回应,这真是不幸的万幸了。
“你好好睡一觉,我马上出发去修衣服。”
天倾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鹿晓拉着郁清岭出门直奔车:“郁教授,载我去附近的商业综合体,京都城!”
“衣服,还没带。”驾驶座上的郁清岭一脸懵懂。
“噗……我们不修。”鹿晓原本心情低落,被郁清岭呆萌的表情给逗笑了,“我们直接重新买一件。”
聪明的学者综合征教授,其实在这方面单纯得像小孩子。已经碎成布条的衣服,就算再昂贵的制衣师傅也修复不到原样了,还好这个裙子刚刚买了半个月而已,还没有换季,在商场里找到一样的显然要方便多了。
果然,半小时后,鹿晓顺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了先前的牌子,在展柜上找到了之前买的那个连衣裙。她欣喜之余立马掏要付款,却忽然发现导购小姐的目光含笑,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诶???
“我来。”鹿晓疑惑间,郁清岭已经掏出了,点开支付宝二维码。
“等……”
鹿晓慌忙阻拦,谁知道导购小姐已经麻利地扫了郁清岭的二维码,一脸“这才是正确打开方式”的表情开了票据。
“郁教授,这个是我私人送天倾的,不用……”鹿晓想说,不用走公款渠道了,本来就是小钱。可是话到口边又觉得囧囧的,实在开不了口。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郁清岭接过了购物袋与票据,又小心把票据放进购物袋里,显然是不打算换了。
“教程……”郁清岭认真开口。
“我知道了,走吧!”鹿晓赤红着脸拉郁清岭出门,生怕他接下去的话被导购小姐听到。
用脚趾头都想得到他想要说什么,这阵子郁清岭到底是看了什么教程啊?覆盖范围那么广泛……教程有没有告诉他表白是要等回复的不能直接跳过交往契约成立这个环节的啊???
鹿晓拉着郁清岭往前走,身后传来导购小姐窸窸窣窣的笑声。
“年轻真好啊,我当年也不不好意思花我老公钱。”
“现在呢?”
“现在也不花啊,他一个月总共就200零花钱,一个口红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