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他。”洛云平交代助理,“我有时出去一趟。”
洛云平驱车直接又赶回了郁宅,一推门,发现刚才门口的地上躺着一封……粉红色的信封?
信封上写着一行字:圣诞屋的朋友收。
洛云平盯着那些圆头圆脑的字迹惊讶不已:这屋子已经十多年没有人住了,这难道是……写给郁清岭的?
他搓了搓手,在犯罪边缘强行忍住了职业操守没有当场拆信,径直走向了二楼。二楼的监控设备直接连着郁清岭的电脑,没有密码,他直接打开了监控的资源库,按照时间倒叙往前看。
先是郁清岭在落地窗前枯站一夜。
而后是他坐在写字桌前,他竟然在写什么东西,还把那张纸折成了纸飞机,飞出了窗口。
洛云平震惊得忘记了呼吸——对了,那是一封信!
他发怔了片刻,迅速切换到对外的摄像头,终于找到了那一封信的源头。那是一个小姑娘,穿着红色羽绒服,就像一团毛球一样从灌木底下钻进了院子里,然后趴在门口,小心地把纸飞机塞进门缝里。
……
洛云平找到了小女孩送飞机的时间点双频播放。
监控里可以看见,明亮的屋外,小女孩吃力地把信塞进门缝,昏暗的屋内,郁清岭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安静地等待着那一封信窄窄的门缝,塞到他的世界里。
……
洛云平握着鼠标的手微微地颤抖。
他是心理医生,没有谁比他更加清楚郁清岭这简单的回应,对他来说是多么机缘巧合下的化学反应。他患有亚斯伯格症候群,能挑起他主动沟通的行为的概率……也许只比在海上行船遇到另一艘船的概率那么渺小。
洛云平怀着复杂的心情,把那一封信带回了医院。
“你的信。”洛云平逼自己装出镇定的语气,怕刺激到郁清岭。
郁清岭的眼睛在看见信的那一刻明显亮了亮,他从洛云平的手里接过了的粉红色的信纸,小心地展开,看见第一句话的时候,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亲爱的圣诞屋邻居,你好呀。】
屋外的阳光洒进了窗户里,落在白色的床单上。
这是洛云平三个月以来第一次在郁清岭的身上看见明媚的气息,它脆弱苍白得就像晨间的雾气。
“明天是平安夜。”洛云平叹息,“如果你在这里好好躺一个晚上,明天我就送你回家。”
郁清岭露出疑惑的神情。
洛云平微笑:“秋山这边的孩子前几年万圣节尝到了甜头,把糖果活动扩展到了圣诞节。平安夜整个小区的孩子都会上门要糖果的,给你写信的……是个小女孩吧?”
原来如此!郁清岭脸上的疑虑消散,嘴角微微上扬成一丝微妙的弧度。
洛云平看在眼里,终于不得不承认,他花了三个月没有做到的事情,那个红色小姑娘只花了三天竟然做到了。
……老了啊。
三十岁的青年才俊迎着阳光叹息。
回到办公室里,给远在大洋彼岸的郁父打电话:“喂,郁先生,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关于延迟清岭的归期……”
有些人大概是特别受老天爷眷顾吧。
当天夜里,洛云平在的秦宅见到鹿晓的第一眼,脑海中只回荡着这样一个想法。
即使给他选择了最窄的一条路,却也在沿岸为他开放了最巧合的花-
秦宅内,鹿晓并不知道眼前的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医生眼睛也太亮了一点,并且他下针的时候,手法要比昨天的护士姐姐残暴许多!她眼睁睁看着殷红的血流淌到了针筒里,实在没忍住红了眼眶。
“……疼啊。”鹿晓哭腔。
“喂,你专不专业啊?你们这种医生纯精神呵护么?”
秦寂眼看着小姑娘惨兮兮的样子,莫名有些心疼。随后被秦父狠狠瞪了一眼立马收声。
洛云平憋笑:“纯精神呵护的是神职人员,我们主要还是以科学为准绳。”
洛云平又简单问询了鹿晓几个问题,很快就示意秦洋可以结束问诊。秦洋领着洛云平去了客厅,临出门朝秦寂丢了个“你懂得”的眼神:“你留在这里照顾晓晓,如果被我发现你偷着欺负她……”眼神不言而喻。
秦寂:“……”
房间里只剩下了满脸毛躁的秦寂还有哭唧唧的鹿晓,两两相对,相互嫌弃。
“别哭了。”秦寂不耐烦,“以前也没见你那么爱哭。”
鹿晓抽抽噎噎:“我也……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呜……”
她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害怕打针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医生只是聊了一小会儿,感觉头也疼,心脏也疼,看着自己的血被抽走了,感觉全世界都要塌了,眼泪一落下来就像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都收不住。
好在房间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她就放开怀哭了起来。
秦寂:“……”
鹿晓抱着被子擦眼泪:“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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