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风风火火地把罗迟赶了出去,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心里头那股子燥火又慢慢平复了下去。他想了想东笙,又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多虑了。
也许没他想得那么严重?
而且东笙也不是小孩子了,当初在斯兰都一个人有惊无险地闯过来了。
周子融不断安慰着自己,可惜用处不太大,胸口悬着的心就是放不下来,忍不住翻书似的把各种最坏的情况都过了一遍。有那么一瞬,他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磨叽了?
他坐在千里之外的船舱里像个老妈子一样,恨不得把东笙顾不上操心的事都操心了一遍,然后又恨自己有心无力,恨不得他刚刚送出去的信马上就有回复。
他记得东笙以前有时候开玩笑会叫他周大娘来着。
啧,还真没叫错。
就在他还在想着华京的事的时候,这船忽然猛地震颤了一下,将他从心绪里毫不留情地给拽了出来。
甲板上传来有人呼喝的声音,应该是他的百夫长。外头一阵嘈杂,周子融从一阵人声鼎沸里敏感地提出了两个关键字——海寇。
周子融暗骂一声,心说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不顺的时候什么倒霉事都上赶着来。
这些海寇还真会挑时候啊,平日里都不见他们敢随便动华胥的船的。
周子融心头一紧。
他快步推门出去,一把抓住一个提着白晶灵能弓正要往船头赶的小士兵:“把望远铜镜给我拿来。”
小士兵不敢耽搁,脚底连轴转似的奔到斥候那里要来了一只望远铜镜。
东北方向有几个正在向他们移动的黑点,周子融拿起望远铜镜往那个方向看去,调大了些倍数后便赫然看到了那海寇船上的旗帜。
那面旗帜上的图腾,他真的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周子融的脸色沉了沉,半晌没开口,然后突然冷不丁对那小兵道:“主船不要动,就按照原定路线走,算上我这艘,再划出十艘海舰往西北边绕。”
小士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是个什么意思,愣了一下,见周子融狠狠一眼扫过来,才忙不迭赶过去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