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慌了:“王爷,王爷您别慌,没事儿的啊,没事儿。”
周子融眼珠子瞪着,还是说不出话,他摆了摆手让元锦让开些,忽然胸腔一震,喉头一腥,竟然生生呕出一口乌血来,把床单被子染红了一大片。
——这可把元锦吓坏了。
“大夫——!”
元锦叫得跟孝子哭坟一样,把大夫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王爷蹬腿了,提着药箱子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没想到王爷还能喘气儿,于是给周子融望闻问切地诊了半天,最后才松了口气。
虚惊一场,那口血是之前就一直淤结在胸腔里的,这一激动就给冲了出来,他建议周子融好好多躺几天,等身上的气血走稳了再下榻。
可周子融早就躺不住了,大夫一走,就爬了起来。
元锦看他一声不吭地忙活,知道他要憋大事儿,心底不免有点发虚,犹豫了老半天,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您……万事莫要冲动啊。”
他们都知道为什么东笙要把这事瞒下来,如果当初周子融真的知道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可他一旦掺合进来,那就必然是个死字。在东海城郊遇刺他还能挣扎一下,若是在京城让上万戍卫给围了,那就是必死无疑。
所以如果现在周子融耐不住性子回了京城,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周子融窸窸窣窣地穿好了衣服,整理了一下发冠,才简短地道:“前辈放心。”
事情太多,千丝万缕,还得从头开始,一根根地捋。
他消瘦了不少,颧骨都凸了,皮肤苍白,而且他本身眼窝就比一般人深一些,现在更是深陷,笼在眉骨投下的阴影中,黑沉沉的眼珠子显得有些阴戾。衣服挂在身上也不大合身,刚穿好走了几步还是觉得不对头,又收了收腰带。
他绕到了窗边的桌案前,窗外的暖阳从他背后打进来,照亮了他的小半张脸。元锦听见抽屉拉动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他埋着头似乎正在屉子里翻找什么,翻了半天翻出一个小盒子来,然后从里面挑出一根细链子,把墨玉磬举起来对着窗外的阳光,将链子对着那玉上的小孔穿了过去。
“我的鹰呢?”他一边打着绳结一边问道,语气比之前平和了不少,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
元锦不知道他是故意缓和气氛还是怎么的,顺着他的话头道:“这不前两天您还病着嘛,怕小鹰闹腾,就移到正厅去了……那啥,之后王爷您有什么打算?”
周子融系好了绳,挂到脖子上,把玉塞进了衣服,当即被冰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大片,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先把东海的事处理完吧,给东海各寮都打个招呼,我走了这么久,估计都松散得没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