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坤沉默着坐在那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封了霜一般。
东笙有的是耐性,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碗里的酒都凉透了,蒋坤才突然呼出一口气,无由来地忽然笑了起来。
他想,他做错的够多的了,就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他都已经整得面目全非了——他勾结外敌、弑君、逼储……这些可都是他二十多年前初为官时嫉恨如仇的大罪啊,就这么几十天的时间,他全扎扎实实地犯了个遍。
往后若再接着往下走,还不知要拖累多少人,其中有公主,有他蒋氏全族——他想,这辈子作恶,哪怕能侥幸逍遥一时,那等他死后呢?如何面对这些冤魂?
他的手腕像是灌了铅,极沉极缓地端起了酒碗。
东笙知道他这是想通了。
蒋坤抖着音,沉声道:“君子,一言九鼎。”
就这一句话,东笙心里一下子就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下来——他之前没料想蒋坤真能妥协,此时竟还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他嘴角不自觉地荡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也冲蒋坤抬起酒碗,两相一敬,正要喝下……
城楼下却传来了马蹄声。
蒋坤的嘴唇才刚沾到冰凉的酒浆,就听见城楼下有人声嘶力竭地大喊:“大人!!不好了!!朱雀门和青龙门的布兵与他们在城郊打起来了!!”
这一句犹如霹雳,当场将蒋坤轰了个外焦里嫩,手一抖,差点失手将酒碗打翻。
东笙也愣住了,他迅速放下酒碗起身走到城楼边往下张望,来人真是被安排守城的巡防营。
蒋坤懵了半天,这才彻底反应过来,也连滚带爬地扑到城墙边往下吼:“怎么回事,谁下的令!!”
那人道:“是言大人!说蒋大人许久未归,兴许是出事了!就带人出去袭营了!”
“放屁!”蒋坤暴跳起来,连斯文都顾不上,直接扫地了,“他放屁!!我都说了不准擅自作主!!”
东笙一把按上蒋坤的肩头:“蒋大人还是先赶快回城吧,但愿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