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西林的脸上呈现了痛苦的神色,声音小而喑哑起来,“因为她的儿子喜欢上了我。”
“什么??”明逾惊得一下坐直。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我和青卿好的那些年,确实和她的家庭不可避免地有一些接触,但我一直没有在意那个孩子……直到他快满十八岁的那年,有一天青卿很慌乱……她发现她的儿子喜欢我,请原谅,细节我就不多说了。”
明逾像是没有回过神,一张脸上已没了血色。
陈西林的脑中回放着那年那日青卿的那场慌乱,起初自己不信她说的,直到她说出在西蒙的房间发现些偷拍的照片和写给自己的那些信……
这是谁都不曾料到的事情,两人冷静下来商议,让陈西林先避开一段时间,青卿决定送西蒙去欧洲一个学期,希望少男的crush很快消失,并在新的环境遇到新的人……
然而他们低估了少男的感情,西蒙去法国两个月,思念心切,想回来看陈西林,又怕父母不允许,便一个人悄悄买了机票回来……
“正当我们想办法把他安排到新的环境,有一天他回了洛杉矶,洞悉了我和青卿的关系……”
她不想给明逾讲得太具体,怕再度刺激到她,然而那个夏日的午后却永远定格成她这一生不忍回忆的耻辱。那天她去青卿实验室附近的公寓看她,青卿与丈夫早已名存实亡,大多数时间她都一个人住在实验室附近的公寓里,西蒙有公寓的钥匙,那天他打开门,走过客厅,走过起居室,走进青卿虚掩的房门……
陈西林不曾后悔过爱上青卿,不曾后悔做她的情人,不曾后悔生命中的每件事情,独独这一回,她无数次地想,如果那天没有将行程改到上午,如果没有搭那班晚点的飞机,如果没有一时冲动打电话让青卿从实验室回家……仿佛每一个节点都是偶然,仿佛每一个偶然都可以避免,然而这无数个偶然却构成了这个必然的结果。
是啊,这本是一场危险关系,出不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她永远记得那一瞬青卿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毁灭性的懊悔,一个母亲、妻子、情人的懊悔,一种责怪自己亲手摧毁了世界的懊悔……
“那之后她的儿子染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自闭、自虐……学业暂时搁置,青卿也顾不上和丈夫离婚,甚至顾不上和我的感情该如何处理,那天之后她生命的意义仿佛就是赎罪,就是给西蒙医治。”
陈西林站起身,耳垂上的血凝固了,她还不知道那里的伤口。她走到窗边,背朝着明逾,刚才的那场混乱给无袖的白色背心在肩膀处撕开了一个豁口。
“就这样又拖了两年,那孩子看起来稳定了些,但生活很乱,男的,女的,都交往,青卿管不住他……后来他染上了艾滋,我们都不知道,他谁都没告诉。那年夏末,我带青卿去海城散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走出那个家了……我记得那天海城下着很大的雨……”
“就像今年二月的那场雨。”明逾的声音空空的。
“是啊,就像今年二月的那场雨,我都不知道,海城的二月也能下那么大的雨。”